由于秦火,先秦档案资料阙如,“士”在西周和春秋时确切状态已不可查,仅存一些模糊传说。比如孟子在《万章》中答北宫锜问周室班爵之制时“闻其略”云:“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说文》解“士”为“事也”。“士”虽列“位”,很可能是做实事的下级官员。至春秋争霸,中原逐鹿时,出于实际需要,各诸侯不得不唯才是用,于是士“不受定主”(顾炎武《日知录 周末风俗》)严格的等级制被打破,“士阶层”更重要,比以往更明显地发达起来。
社会自古以来不是铁板一块,贵族犯罪依礼废为平民,或败家为贫民;庶人贪民也可立功受封爵位。“士”来自社会各阶层,不受社会地位限制,庶人、皂隶,甚至降自公室。各献所长,不是一个固定阶层。顾炎武《日知录 士何事》:“三代之时,民之秀者乃收之乡序,升之司徒而谓之‘士’”《墨子 尚賢》最有说服力,可作证:“古者聖王之為政,列德而尚賢,雖在農與工肆之人,有能則舉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故古者堯舉舜於服澤之陽,授之政,天下平;禹舉益於陰方之中,授之政,九州成;湯舉伊尹於庖廚之中,授之政,其謀得;文王舉閎夭泰顛於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服。故當是時,雖在於厚祿尊位之臣,莫不敬懼而施,雖在農與工肆之人,莫不競勸而尚意。故士者所以為輔相承嗣也。故得士則謀不困,體不勞,名立而功成,美章而惡不生,則由得士也......得意賢士不可不舉,不得意賢士不可不舉,尚欲祖述堯舜禹湯之道,將不可以不尚賢。夫尚賢者,政之本也。”其中老生常谈的历史故事虽不可信,但所表现的先秦情形不可能完全凭空创造,有其真实性。“士”在春秋战国诸侯各国为生存的竞争中,成为赖以取胜的先决条件。孔子本非鲁国贵族,少时做过许多鄙事,自学成才,最后被列为鲁国大夫为“士”。曾是韩国贵族的韩非后来也去秦成为秦士没有成为韩奸的感觉。最典型莫如管仲,被齐桓公重用而称霸,成为春秋头号重要人物。“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孔子《论语》)连孔子也不得不承认管仲的功劳。周天子也十分罕见地放下架子敬称其为“舅氏”。桓公为何惜才如命,重用一个射过自己,还“树塞门”、“有反坫”的无礼野人?为了齐国霸业!相比之下,周天子不能与时俱进,打破过时的周礼桎梏进行大刀阔斧“正改”,呆守着几个世袭大臣不能任人唯才,是大周不能复兴的根本原因。管仲的历史地位虽然不容否认,但也不能被神化。齐国称霸的业绩主要是齐桓公明察,能任人唯贤,说到底,主要还是因为齐君的英明。
试想:管仲如果是贵族,可能被所有历史书,特别《史记》作者“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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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chunzai FROM 31.24.224.*
FROM 183.19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