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应麟《困学纪闻》:
汉河间献王得《周官》,而武帝谓末世渎乱不验之书。唯唐太宗夜读之,以为真圣作,曰:“不井田,不封建,而欲行周公之道,不可得也。”人君知此经者太宗而已。刘歆始用之,苏绰再用之,王安石三用之,经之蠹也。唯文中子(王通(584年-617年),字仲淹,道号文中子,隋朝 河东郡 龙门县通化镇(今山西省万荣,一说山西河津)人)曰:“如有用我,执此以往。”程伯子(程颢)曰:“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儒者知此经者,王、程二子而已。
被孔子赞为“郁郁乎文哉”周文化,是在一套完美的周礼的规范下实现的。汉武帝口口声声“尊儒”,为谓《周礼》为“末世渎乱不验之书”而让《礼记》来冒充《礼经》,代替《周礼》的原因,正是因为周的封建政治与他秦以后新大一统专制政治格格不入。
元丘葵《周礼全书》〈一作《周礼补亡》〉六卷自序按:“《周礼》一书,周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书也。后世之君臣,每病于难行也,何居?叶水心(叶适字正则,号水心居士。温州永嘉(今温州)人。南宋官员。晚年讲学于永嘉城外水心村,世称水心先生)谓《周礼》晚出,而刘歆遽行之,大坏矣。苏绰,又坏矣,王安石,又坏矣。千四百年,更三大坏,此后君臣病于难行,然则其终不可行乎,善乎。真西山(真德秀,南宋后期理学家)之言曰:有周公之心,然后能行周礼。无周公之心而行,则悖矣。夫周公之心,何心也?尧舜禹汤文武之心也,以是为书,故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也。歆也,绰也。安石也,无周公之心而欲行之适,所以坏之也,有能洗涤三坏之腥秽,而一以性命道德起天下之公也。则是书无不可行矣。”《周礼》是秦以前中华民族文明的典范,当时世界上似乎还无类似的规章典籍可与之匹敌。但为什么“后世之君臣,每病于难行也”呢?并非什么《周礼》晚出早出的原因。真西山说得好,其所谓“尧舜禹汤文武之心”“周公之心”是指封建之心,与秦以后大一统专制公有制格格不入,岂能行之?一如国营体制下自由经济行不通。明明是政体不合,正所谓“政治是灵魂”也,所以刘歆、苏绰、王安石“三坏”结局也是注定的。隋唐的“六部”仅依样画葫芦,借用其皮毛,所以可以一直沿用至清。而唐太宗既使欲行之也做不到,除非实行全世界通用的封建制,井田,封建,才可行周公之道成真圣。“成周盛世”的经济文化繁荣虽然在当时世界首屈一指,离不开那套周礼的规范。周朝式微后,礼崩乐坏,天下大乱,中国历史进入春秋乱世,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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