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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ayn (Verdinglichung), 信区: Modern_CHN
标 题: Re: 官方认定的开国领袖
发信站: 水木社区 (Wed Dec 22 19:50:08 2021), 站内
童小溪在书里明确分析过毛、刘的两种群众观和群众运动方法。
這裏,是想引用這種對人群的理解來說明劉與毛的兩種不同的群衆觀。劉在其著作、講話中,從不忘强調群衆路綫,但再仔細解讀,研究他所提出的工作方法,不難看出,他心目中的群衆,很接近塔爾德的“人群”。在劉那裏,群衆很容易被權勢階層所脅迫和欺騙,他們的言論經常是被地方幹部所操縱,從而衆口一致,不敢表達自己的真心話。而一旦在正確領導的勸慰、誘導下,就會紛紛打開心扉,向黨交心。在劉少奇心目中,群衆的最主要優點,就是人多力量大,聲勢大,但缺點是 :一旦發動起來,就容易有過火行動。
而毛的群衆觀更接近塔爾德的“公衆”。毛同樣也强調群衆的數量優勢,幷經常在“群衆”前面加以數量冠詞 :“將有幾萬萬農民從中國中部、南部和北部各省起來,其勢如暴風驟雨,迅猛异常”,“真正的銅墻鐵壁是什麽?是群衆,是千百萬真心實意地擁護革命的群衆”,“除了黨的領導之外,六億人口是一個决定的因素”,等等 [1]。同時,
毛還說 :“人多議論多,熱氣高,幹勁大。”把“議論多”作爲群衆的一條首要優點,這裏所稱贊的,不止是議論的聲勢大,而且是群衆的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亦即一種意見的多元性。毛重視群衆的智慧和群衆的首創性,珍視人群中的异端思想,期待群衆中不同思想之間的辯論,主張在這種辯論中,“放手讓大家講意見,使人們敢于說話,敢于批評,敢于爭論 ;不怕錯誤的議論,不怕有毒素的東西 ;發展各種意見之間的相互爭論和相互批評,既容許批評的自由,也容許批評批評者的自由 ;對于錯誤的意見,不是壓服,而是說服,以理服人。[2]”
和這種群衆觀相聯繫的,是毛所主張的群衆運動的搞法。假如說,劉時刻强調群衆的現實利益,那麽,毛則更關心群衆的言論權利、思想權利,這和毛一貫重視文化藝術、教育媒體等上層建築領域相一致的。
因而,毛把言論表達視爲群衆運動的中心 :“大字報、座談會和辯論會,是揭露和克服矛盾、推動人們進步的三種很好的形式。”“大字報是一種極其有用的新式武器,城市、鄉村、工廠、合作社、商店、機關、學校、部隊、街道,總之一切有群衆的地方,都可以使用。已經普遍使用起來了,應當永遠使用下去。”“像我們這樣的國家,人民內部的矛盾,如果不是一兩年整一次風,是永遠也得不到解决的。許多
問題的解决,光靠法律不行。法律是死的條文,是誰也不怕的。大字報一貼,群衆一批評,會上一鬥爭,比什麽法律都有效。[1]”
在劉那裏,群衆運動的重心在于政治精英的領導和駕馭,群衆運動的搞法主要是從上至下的。言論、信息在劉的群衆運動中,主要不是由群衆來掌握和表達的,而是需要由政治精英控制甚至保密、透過官僚等級有序地向下傳達擴散。因而也需要對群衆實行分類排隊,區分核心、外圍和异類,采取內外有別的政策。
毛和劉心目中的“群衆運動的發展規律”也非常不同。在毛看來,群衆運動是從魚龍混雜的不同觀點開始,經過辯論,群衆進行思考和自我教育,觀點進一步轉化、分化,逐漸克服思想上的混亂,從而出現陣營分明、是非分明的結果,這個過程也是鍛煉人們的鑒別能力、明確對立面、將落後、反動的因素孤立、暴露出來的過程。
比如毛所描繪的一個群衆辯論的典型發展過程 :“石家莊那個學校,把那三個口號(即 :‘打倒法西斯!’‘要戰爭不要和平!’‘社會主義沒有優越性!’)一討論,七十個代表,只有十幾個人贊成,有五十幾個人反對。然後,又把這幾個口號拿到幾千學生裏去討論,結果都不贊成,這十幾人就孤立了。[1]”
劉也反覆提到“群衆運動的發展規律”,但他所指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群衆在一開始,是惰性的,需要政治精英反覆耐心的啓發、誘導,他們才敢于講出他們心中的真話,一旦將大部分群衆都啓發、勸導成功了,群衆就發動起來了,這時的群衆就會類似于一種情緒化的、服用了興奮劑的人群,就會不可避免地出現過火的言論、過火的行動,這時政治精英的任務就是以其清醒的頭腦,限制群衆的過火言行,强調政策,也就是對運動進行“糾偏”。因而,在運動初期“寧左勿右”,在運動後期“寧右勿左”,就成爲領導運動的一個要訣。容易看出,劉心目中的“群衆運動規律”,和塔爾德的“人群”的盲目性、非理性形象,是非常吻合的。
這裏,提到了“左”和“右”,這是一對多義的、經常被搞得混亂的概念。比如,在當今主流和官方的回憶錄文學中,毛所特有的對“階級鬥爭”和“資本主義復辟、黨變修、國變色”危險的强調,對兩條路綫、兩條道路鬥爭的强調,是謂“左”,同樣,在政治運動中,采取簡單粗暴、暴力體罰的辦法對待幹部群衆的作法,也謂“左”;但問題
在于 :毛强調前者,却從未提倡後者,是政治運動的各級推行者,把“階級鬥爭”的主題庸俗化、歪曲化爲對幹部群衆的殘暴迫害,在這些推行者之中,就包括劉和王。而恰恰是毛,才糾正了第二種“左”:
即簡單粗暴地打擊迫害一大片幹部群衆。
【 在 hotpear 的大作中提到: 】
: 1961年4月1日到5月16日,刘少奇…………来到长沙县天华大队和宁乡县炭子冲大队等地蹲点调查。前后44天。
: 同在湖南,毛**只能住在长沙的宾馆,刘少奇却可以睡在生产队的养猪场;
: 《求索中国——文革前十年史(下册)》P524、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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