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我'指国际米兰。
有的时候,或许等待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柳絮飞花,自在飞莺,恰恰马蹄,浅草闲人,去到球场赶上春;
关外飞雪,天高云远,银树寒霜,红炉沽酒,绿茵场上有豪情。
——在不同的地方,感受足球在身边的况味。
人们总是说,一支球队,处处是家。但是在我,走遍天涯,寻寻觅觅,只是希
望,能够得到一点冠军他的讯息。
心头其实早已千遍万遍想过:便是寻到冠军,却又如何?还不是重添相思,徒增
烦恼?他所以悄然远引,也还不是为了我好?但明知那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我却又
不能不想,不能不找。
从来都知道,只要我还爱着像他那样的人,我就还仰望着高贵而完美的灵魂;
只要我还寻找着他的踪迹,我就还听从着自己心的声音。
于是,注定了要拼搏四方。
喜乐无忧,如花的韶华,总是有一些故事的:
满球场飞奔突袭,前锋维埃里耳朵,后卫扎内蒂马特拉齐,进攻防守,意在赢球;
莫拉蒂敞开大门,广招球员,遥指意甲冠军,矢志不渝,一腔热血, 教万千球迷天
下归心。
还有呢……
我曾经使耳朵三分钟内连进两球击败布雷西亚,仅仅是因为证实一下耳朵的价值;
我也曾经一次大声疾呼,出钱出力,让球员集体探望,仅仅为了使一个从看台上摔
下的球迷卢卡早日康复。
因为我知道,只有这些人这些事,才配得上冠军的称号。
但是所有的这些,却令得传言中的我,化做足球中的一个神话。
都说这是万千球迷一生都在追随的球队;多少的痴心球迷,听说我失败的消息
,遍洒不轻弹的热泪。某些时候,那句话并没有谬误:球队因为爱她的是什么样的球迷
而矜贵。所以到了很多很多年后,仍然有人遥想我当年的风采,念念难忘。
只是红颜如花,寻不到苦苦寻觅的冠军,便直教寂寞开放也罢。
2002年,在奥林匹克球场遇到一个智者。
他说起一个很老的故事:说有一只狐狸和老虎,生活在森林里,某日,两个动物
一起出来散步,小动物望之皆逃,狐狸以为是自己的功劳,这就是成语“狐假虎威 ”
的由来。
但是智者又说,这样的欺骗是最正常最真实也最无奈的,真实的情况是,小动物终
于要
逃回来,狐狸和老虎也终于要回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最后,老虎也终于知道狐狸终
究是借助的是自己的威严 。
那一刻我终于真正明白,与其恋恋不能相舍,莫若相见于球场。
足坛之远之大,何处不是我归依的故乡?于是,我回到了圣西罗,终于在那里住下
,就是不能得到冠军,可是谁又能说我配不上冠军?真正球迷的眼里,又有谁才能永远
是
他们的无冕之王?狐狸永远只是狐狸,老虎永远是老虎,老虎难免有打盹的时候,可是
即使老虎沉睡,谁又能敢称自己是王??
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荣誉室,看着镜中永远不老的容颜,永远的记忆仍然鲜明如
昨:三驾马车,激昂的马特乌斯;一九八九年,米兰城中灿烂的烟花绽放。摆弄手中仍
然鲜亮的奖盘,回想而去的辉煌。似这般如花美眷,逝水流年,哪搭儿闲寻遍 。红了的
樱桃,绿了的芭蕉,那些抛掷的流光,那些匆匆的脚步,那些曾经的等待 。
一切都已经释然了吧,黄金时代,一个智者曾经吟诵的经文:“由爱故生忧,由爱
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那些虚名浮利,拈花微笑, 终于了然于心。
只是有些事,它在心里最底里那个角落,没有办法去忘怀。
每当听到空气中有别队球迷的呼叫,我都忍不住要仰头看,然而喊的再响亮的别队
远游于足坛之间,太多的大牌球星沾沾地显示脚法,然而在我心中,再眩目的球星
也比不上维耶里,再精妙的脚法,在罗纳尔多面前,终究只不过是花架子。
到了很久远的时候,也许偶尔我还会想,当时,奥林匹克球场的失败,就真的那么
刻骨铭心么?
激情万千的球迷,那样的信任和爱重?——我其实全都知道,只是曾经让他们失望
,那么,便不说也罢。不见也罢,免得徒增烦恼。
只是球迷是否知道,我的一生其实是属于他们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使他们
更欢乐。 失利后看到他们的痛苦,才是我最大的痛苦。
没有人知道,我的生命,早在很多年前就准备为他们而再次辉煌——辉煌在清风吹
叶的圣西罗之巅了。
--
FROM 61.48.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