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太空站实验室已成功关闭，资料已销毁；阻止地球上的复活实验；已确认复活的灵魂是能力者操控的粒子集合体；销毁零号实验体；保护二号。儿子，对不起。”
按照数字和密码本查出的汉字，写在便笺上，就只有这么几个字。
复活实验？粒子集合体？看到这些词，我想起来安娜曾经向我透露过一些信息。
有一天，安娜突然在私下里一起吃饭的时候问我是否认为死人能够复活。我当时心里一惊，莫非齐木的事情已经走路了风声？
“为什么你要问这个问题？还有能使死人复活的超能力？？”我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也没什么……”她本来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说到这里突然坐直了身体，手肘撑在餐桌上，转头看了看周围，“我就是在想，假如你这样的超能力者召唤出死者的灵魂，再给灵魂找到一个身体，死者不就可以复活了吗？”
“什么？”我大吃一惊。
“你小点声……”她瞪了我一眼。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找什么身体？别人的？又不是换电池，把灵魂安进去就行了……再说，这在伦理上也……别的身体也有自己的灵魂啊！”
“嗯……”
“换成机器？真要是那样，人类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有一种说法……”她的脸上出现了神秘的表情，“所谓人的灵魂，不过是粒子的集合体，召唤出死者的灵魂， 不过就是用自己的超能力操纵了粒子集合体罢了；如果真能将灵魂转移到别人的身体里，那‘重生’的那个人，本质上也只是受到操纵的‘人造人’吧？”
“有这样的案例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安娜笑了笑，“我只是从理论的层面推导一下死者复活的不可能性。”
当时听到她这番话，我并没有往心里去，认为那不过就是我们闲谈之间她自己不切实际的猜想罢了。而看到父母留给我的信息，突然意识到安娜很可能也知道些什么；然而，更关键的是——复活的灵魂只是被操纵的粒子集合体？那齐木是什么？这不可能。我召唤了他的灵魂，又想办法使他的灵魂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无论在哪个时间点上，我也没有觉得他能受我操纵。
“尼克，你在做什么？”
是齐木的声音。抬头一看，他正站在我身边盯着我。
“没……”我下意识地把便笺攥到手里，想要把手背到身后的时候，手腕被齐木抓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掰开我攥紧的手指，拿到了那张揉皱的纸；我伸手想去拿回来，却被他先伸手挡住。
“太空实验室？叶氏？复活实验？粒子集合体？”他展开纸团，匆匆浏览过一遍，又把这些词重重地念了出来，“还有零号，二号，是什么意思？”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
“你先坐下，我慢慢告诉你。”我从他手中拿回纸条，顺手把他按在椅子上。
“喂，尼克？解释一下啊！能力者操控的粒子集合体是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把安娜和我的对话给齐木复述了一遍，而齐木听过之后，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所以呢，你怎么看？”我拍了拍他。
“呀……没想到……”他结结巴巴地说。
“嗯？”
“你会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啊？你说这个……好吧，我也没有想到。”我又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知道，完全不知该作何解释。”
“所以说，我是‘人造人’，是受到你操控的粒子集合体？”齐木表情有些疑惑，“怪不得天天说我变了好多，原来是这样啊！”
“是怎样啊？”我倒是生起气来，“你倒是有点反应啊！知道了这些怎么可能这样无动于衷？再说，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受到我操控的人造人？开什么玩笑？你一直都根本不听我的好不好？”
“这个……”齐木想了想，说道，“我心里确实一直想着你……这是不是受到操控也不好说，我的行为是不是你潜意识的体现……”
“哈？被人说是人造人，受别人操纵，难道不应该生气地否定吗？”我实在有些抓狂。
“如果是你的话，倒没有觉得生气……”
“啊……真是……”我伸手使劲捏他的脸，“你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甚至好长一段时间连我是谁都忘记了，明明就是独立自主的个体吧！”
“疼疼……”他推开我的手，“那是你们消除了我的记忆我才忘记的……”
“所以说，这个信息有问题，所谓的实验也有问题啊！”我简直要对着他吼叫起来。
他们在太空站到底做过怎样的实验？叶氏在地球上也想重复这些实验吗？为什么？希望能永生？如果他们已经确认了死者无法真的复活，这就意味着人类无法永生，那么这样的实验究竟有什么意义？
不，等等……我突然意识到，虽然当时是出于保密的目的而消除了齐木和周围人关于我的记忆，但仅此而已吗？安娜所知道的信息，会不会希尔斯教授也有所耳闻？消除齐木的记忆……难道也是为了检验他究竟是否是独立的个体，是否就是原来的齐木南？如果说复活齐木南也是一个实验，那么为什么我们的实验结果和父母传递的信息不符？是有人消除了灵魂的独立性，想要让别人的灵魂听命于自己？还是说，齐木南是个例，他的灵魂只是暂时离开自己的身体，只要成功的“回去”，就一切正常？张键是说过被复活的人之后会对能力者产生依赖的感情，但这种感情究竟是灵魂依附带来的，还是复活本身带来的？毕竟是死而复生这样的大事，对救命之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感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异常的行为……
“尼克，你在想什么？”齐木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只是在想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明天要去和张键、余所长他们商量一下，他们肯定知道更多信息。” 谜团太多了，我隐约觉得希尔斯教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直隐瞒着我，张键也是。
“你还没说零号和二号到底是什么意思……”齐木看着我，问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快去睡觉吧，明天再说。”
“尼克，我可能真的是人造人……因为我其实一直很害怕被你抛下。”快要睡着的时候，齐木突然含混地说了这么一句。
害怕被抛下的感觉，不是复活导致的，大概也跟人造人没什么关系，那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被消除记忆的后遗症——关于重要的人的记忆虽然消失了，但心里却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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