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回到家的第二天,她的母亲突然提起要杀一只鸡来给她解解馋,这样的话令小星感到受宠若惊。她爱吃鸡肉,但她不爱看到活生生的鸡被割喉放血而死。每当想起杀鸡的血腥场面,她都忍不住心惊,总是躲得远远的。小时候,她会为每只死去的鸡大声痛哭,家里每次杀鸡时,必伴随着小星的哭喊声和她总也流不完的泪水。但眼泪并不能阻止一只小鸡的死亡,或许那也只是鳄鱼的眼泪,是小星的假慈悲。因为每次当鸡被端上饭桌时,当诱人的香气钻入她的鼻孔时,她就忘了一切,她吃得比任何人都多。她的母亲那时总会嘲笑她,说她前面哭那么凶不让杀,现在为什么还要吃呢?小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也不理会,继续埋头啃那令她垂涎不已的鸡腿。
现在她不再会为一只鸡的生命流泪痛哭了,她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了还是坏了还是从不正常到正常了。毕竟在大人眼里,小时候她哭鸡的行为是荒唐可笑的。她的眼泪流得当真是毫无价值吗?每只鸡在挣扎着死去前,听到小星的哭声,会不会感到一点点安慰了呢?然而即使感受到这种安慰,又有什么不同吗?鸡难道会带着某种快乐的心情安然接受死亡吗?然而到最后,它们都还是一样被吃掉了。
小星的母亲烧出来的鸡肉,在别处吃不到也无法复制。她总喜欢把在苹果园的果树间隙中种下的南瓜当作炖鸡的配菜,这样一种搭配在小星味觉的记忆中才是最美的。南瓜炖鸡正是妈妈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另外小星还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个令她颇为吃惊的消息。母亲说有媒人给小雪说了一门亲事,恰好今天安排了男方来小雪家见面。小星听后不禁忍不住问道:
“小雪才多大啊,这么快就相亲了,会这么早吗? ”
“不早。农村都这样,十五六岁就先说好婆家,然后过两年就直接嫁过去了!说晚了,就找不到好的了。”
“真不敢相信,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孩呢。哎呀,幸亏我还在上学。”
“你要不上学,我们也早给你张罗好婆家了。真是个傻丫头,也不知道有人会要你吗?干活不行还这么能吃。 ”
“妈,我才不稀罕呢。我想去小雪家看看,相亲是什么场面? ”
小星再次走进小雪家的大门时,院子里站了好几个陌生的人。她扫了一眼,三个女人,两个男人,且全是中年人。她猜测着大概是男方的父母,亲戚和媒婆。小雪家正屋的门紧闭着,小星想着一定是小雪和那男孩正在里面进行单独会面。
院内的其中一个女人,脸上露着一抹得意的笑,一会儿走到小雪父母面前说着什么,一会儿又走到另外的一个女人面前说着。很显然,她就是乡村里的媒婆了。据说在乡下,有的女人做媒婆做久了,如果她牵线的男女成功率又非常高,一传十,十传百,有了好的名声后,那地位可不一般呢,事后都能收到不少礼品。但是媒婆也不是谁都能胜任的,全是跑腿和嘴皮子上的事,要真心喜欢掺和男女之事的女人才行。不然,搞砸了,两边都不落好,还徒生一肚子气。
小星在院内一角默默等着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联想。她想着小雪他们到底会谈论些什么呢,难道都是在问对方家里有几亩田,几亩果园,一年收成多少,家里养了几头牛羊吗?还是就算一句话不说,看着对方的脸和眼,一下就能感知到自己心跳的加速,知道这就是能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容错过。出了房间,他们对彼此的答案就只有行还是不行,倒是一清二白。
如果把吴问和她关在一间屋子里,那又会是怎样的情景。这样一想,小星不禁内心里邪恶地笑了几声。或许,黑夜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她要用它寻找一个人的怀抱,她会大胆扑向他,像一只温柔的充满诱惑和脆弱感的猫。她想躺在他腿上,闭上眼睛,把尾巴垂下来,轻摇着尾巴尖,像风一样拂过他的小腿,让他体会一种痒。她在他那双修长而又温暖的大手之下,打起快乐的小呼噜。她愿意变成他的一只猫。
小星正遐想连篇时,门“吱 ”地一声打开了。只见小雪和一个清清瘦瘦的男孩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小星仔细打量了下他,一头偏分的中短发,浓眉大眼,倒也很有精神。从他脸上略带羞涩和喜悦的表情上来看,他对小雪应该是非常满意的。谁会不喜欢小雪呢?她有迷人的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还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说话又总是那么细声细语,温柔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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