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伊娜是不受时间限制的吧?想去哪个时段,就去哪个时段?”听了古代世界的故事,奈弗尔特希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嗯,是啊,我只是偶然在现在,才遇到了你们。”伊娜说。
“在现在是因为罗晓吗?”奈弗尔特希说,“因为罗晓又想起你了。”
“嗯,是啊!难得有人会在成年以后还能想起我来。”伊娜说道,“像小国王那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不过也会有人到了年老的时候,又会想起我来,在风烛残年的时候,一个人孤单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冬天里凄凉的景象,人们就会又想起自己的童年来。”
“地球上的生物总是会老去死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奈弗尔特希说,“衰老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吗?”
“对于人类而言,大概就是这样吧。”伊娜说。
“你要讲罗晓的故事吗?”奈弗尔特希问道。
“我还是不要讲他的故事为好,毕竟你们和他那么熟悉,似乎讲他的故事不太好。”伊娜想了想,说道,“不如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吧。”
“那个小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吗?”奈弗尔特希问。
“她有一种奇怪的病症,就是能记住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伊娜说,“所以,从理论上讲,她也不会忘记我。”
“还有这种奇怪的病吗?人类不是觉得记忆力超群是一件好事吗?”奈弗尔特希十分困惑。
“但是如果事无巨细都能记住的话,或许也相当困扰;比如悲伤的事情也总是难以忘怀的话,人就很难再快乐起来了。咳咳,故事是这样的——”
伊娜清了清喉咙,开始一板一眼的讲起来。
“那个小女孩的父母工作很忙,她就时常住在爷爷奶奶家里,这样自然就会觉得很寂寞,所以就轮到我出场了。小女孩长得并不好看,圆圆的脸,乱蓬蓬的头发,小的时候尚且显得可爱,到了七八岁的年纪,别的女孩子都开始眉清目秀起来,她却依然好像是个小顽童一般,短短的头发看起来好像是假小子,在学校里也常常受人欺负。不过,她却是个特别聪明特别有好奇心的孩子,最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伊娜,给我讲个故事吧’,也正因为这样,很多时候我也很无奈,因为我其实也并不知道什么有趣的故事,我只知道其他小孩子的事情,于是只有把他们的生活讲给她听,结果她就一直“伊娜,这是为什么,那又是为什么”的问个不停。”伊娜说着,叹了口气,“唉,和这样的孩子做朋友,还真是又累又有趣呢!”
“那你给她讲了小国王的故事吗?”奈弗尔特希好奇起来。
“讲了讲了,我还给她讲了之前的那个小男孩的故事。她听了之后,满脸都是泪水,然后非常认真的告诉我,也要像故事中的少女一样,变成强大的可以保护别人的人,虽然变美丽是没什么希望了。之后她嘿嘿的笑了两声,说:‘能够自嘲的话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成熟一些了呢,伊娜?’其实她一直都挺成熟,虽然表面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这个时候,她有了一个弟弟,说是弟弟,其实是伯伯家的孩子,也放在爷爷奶奶家里养,小女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就像故事中的少女那样。她喂弟弟吃饭,哄弟弟睡觉,等弟弟睡着了以后,就会跟我聊天。”
“我还以为她有了弟弟,就不再需要你了呢!”奈弗尔特希不忘中途插进来自己的评论。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她的弟弟还是个小小孩儿,跟他讲心里话他也听不懂,所以女孩还是会来找我倾诉,而且她把我讲给她听的故事全部都写了下来。她很有写作才能,说长大以后要当记者,到世界各地去听人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然后把故事写下来。是个不错的理想吧?”
“那女孩的理想实现了吗?”奈弗尔特希心想,要是女孩能把伊娜的故事都写下来,直接拿来读,恐怕比听她讲要有趣的多,伊娜实在不算是很会讲故事呀!
“她真的成了记者,而且,托她的福,我也跟着她去了不少地方呢!”伊娜颇为自豪的拍了拍胸脯,“也见到了许多大场面!”
“都是什么大场面?”奈弗尔特希好奇起来。
“她跟着军队到了都是沙漠的地方,那些人就开始打仗了,死了好多人,她的老师也被人杀死了,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人类真是残忍的生物呢!之后她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几乎不记得那件事情了。而且,我告诉你呦,她在那里还遇到了我之前说过的那个男孩子,他们成了恋人呢!”
“后来呢?”奈弗尔特希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的心里受到了创伤,就把我忘记了,然后我也就无法再出现在她面前了。那个男孩子当然也不记得我啦,所以他们后来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啊?你还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哇!”奈弗尔特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故事完全没有结局嘛!”
“结局就是……他们把我忘记了,我又去帮助新的孩子了,就这样呀!”伊娜不知所措的看着奈弗尔特希,完全无法理解她所说的结局是什么,“看到战争中死去那么多人,我的心里别提多难过了,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小的时候都是单纯的小孩,为什么长大以后就要相互仇杀了呢?啊!真是难过,当时我差点就逃回库库星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我没有见过人类的战争场面,不知道原来有那么残酷。对于宇宙而言,人类的生命就像是尘埃一样微不足道,但是对于人类自己,生命只有一次,死去了就不再存在了,只能留在别人的记忆里。然而别人也会死,最终就泯灭于时间之中,什么都无法留下。即便如此,他们还要打仗吗?”奈弗尔特希一边叹息一边说。
“所以——”伊娜想了想,“小国王为自己建造了巨大的陵墓,他以为通过陵墓就可以得到永生,永生之后就可以再次见到我;其实死去之后,就归于湮灭,不可能再见到我了。”
“但是人类总会编造这样那样的美好故事,比如死后还能相见,比如人会变成恒星。”
“从这个意义上讲,”伊娜看了看小魔女,“或许小国王真的变成了恒星也说不定,如果我们相信他变成了恒星,那么他就变成了恒星,就像如果他们相信我存在,我就会出现一样。”
“但我想知道你说的女孩和那个男孩后来怎样了。在人类编织的美梦里,恋人就应该历经磨难最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果两人分离,那就是悲剧的结局。”奈弗尔特希向伊娜解释说。
“那么……”伊娜想了想,“你希望他们是悲剧的结局吗?”
“从艺术的角度,悲剧的结局还挺受欢迎的。”奈弗尔特希摇了摇头,“但我还是希望看到好的结局,虽然我也不清楚恋爱是什么,但总觉得两人如果能相互陪伴,那伊娜你的工作就会减少很多。”
“我是没有关系的啦!”伊娜笑起来,“心里比较难过的是女孩突然忘记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
“道别很重要吗?”奈弗尔特希问。
“嗯,很重要。”伊娜郑重的说道,“很多时候,好好道别,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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