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历史》卷六《魔影重临》研读笔记38“古史”一节笔记之四
【几处微调1】图文版：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11797443（一）导师甘道夫
发表版甘道夫对弗罗多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我已不再担心亲爱的比尔博，既然他已对那玩意儿放手了，我要负责的是你。”手稿是：“我已经不太担心比尔博——他的教育差不多完成了，我也不再感到对他负有责任。
两者对比我们发现，托老在较早的手稿中给甘道夫和比尔博设定了一种特殊关系，类似导师和学徒，而不仅是解放孤山远征队的领队和队员关系，然后表示比尔博已经基本出师了。在发表版中则隐去了这一点，但是我怀疑托老心中还是有这种设想，即甘道夫被西方诸神派来中土，不是要帮中土子民反抗强权，而是要教导他们联合起来救亡图存、争取自由。在此前的手稿中，托老还曾考虑让比尔博当游侠大步佬，那就更表示他已学成出山，独当一面了。
这个细节对于故事的编织很有意义，他关系到甘道夫这个关键角色的人物模型、行事逻辑。如果能允许我过度解读一下，甘道夫重视霍比特人的原因就在于，他们的弱势形象还有随遇而安的亲和力可以在深处矛盾中的中土各族裔之间添加新的粘合剂，而在对伙伴的同情心的驱使下，霍比特人的勇气丝毫不逊色于“大个子”。当后者看到霍比特人奋勇向前时，往往抛下一切迟疑，不甘屈居其后。
（二）甘道夫徒手接魔戒
手稿中甘道夫徒手从主角手上接过魔戒，然后仔细端详，再扔进火里。我觉得这是个漏洞，甘道夫明知他可能就此被魔戒粘染，他行事谨慎，不应当也没理由这样做。发表版中还是没有排除这个漏洞，倒是电影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先在比尔博留戒时拍了甘道夫试图碰魔戒却被吓回来的镜头，后来让弗罗多把它装信封里，再见面也是接手这个信封，直接扔进火堆里，没有徒手碰魔戒。我觉得电影做这个处理是很讲究的。
当然，不论怎么做，漏洞是排不完的，不光程序员都知道，参与过其他复杂系统工程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奇幻小说也是如此。对阅读体验的影响不大的情况下，我们应该对作者给予适当地理解和宽容。
（三）伊熙尔杜获得魔戒
我们知道发表版中是吉尔-加拉德和埃兰迪尔合力对战索隆而被杀，埃兰迪尔之子伊熙尔杜在绝境中的一击砍断了索隆持戒的手指，从而击败索隆，获得戒指，同时心智被控制，因而没有去末日火山销毁魔戒。但是在最初的手稿中，拿到魔戒的是一个精灵，然后才改成伊熙尔杜，当时拼写还是Ithildor而不是Isildur。手稿中拿到过程也不一样，是吉尔-加拉德在临死前从索隆手上砍下来，再交给伊熙尔杜去败家的。
这个改动其实不影响魔戒的剧情，他影响的是努门诺尔人的故事，关系到悲剧英雄伊熙尔杜的形象安排。鲁迅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悲剧英雄写得越美好、碎得越惨，悲剧就越动人。从这个角度看，当然是伊熙尔杜自己砍杀索隆比跟班捡漏要好，这样他随后的堕落和身死才更令人感怀，更不用说他曾经勇救圣树，建国立业等重要功绩的反衬了。
请注意，这里体现了托尔金小说写作的一个重要特点，也就是笔记36中说的“与单纯叙事的区别在于，这种新的叙事不光要讲好故事，更要在此基础上打造动人的世界。”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11769153用打趣的话说，托老是个上甲课做乙事的滑头学子，在写一篇小说时，往往在琢磨另一篇。我甚至觉得，或许在他内心深处，霍比特人和指环王只是用来哄读者的床边故事，精灵宝钻系列创世神话和史诗才是他真正上心的东西。所以在魔戒的写作过程中，会有很多对这故事本身没啥影响的细节打断他的创作，小到一个精灵文名字、地图轮廓，大到古代故事情节，甚至会暂时抛开魔戒的手稿，转而去撰写宝钻里的一个篇章，也难怪他拖更没边。
很多人没有注意到，以表面的效率问题为代价，托老试图开创出一种超长篇小说创作模式，基于虚拟世界的奇幻小说集群。其实，长篇小说与其他叙事艺术相比的最大困难之一，就是小说结构的安排。把一个小故事讲得跌宕起伏、节奏紧凑，对于会讲故事的人来说并不难，夏夜凉棚小市民，雪乡热炕老烟枪，有很多人都能做得很漂亮。但是要让一个长篇、超长篇小说越来越紧地抓住读者，越来越深地打动读者，往往不能只靠一个超级冗长的故事，而要由许多大大小小的故事编织成，怎么编才能让整体统一不散乱不松垮，这就需要结构安排。
我虽然不是文学专业的，但作为一个读者、观众也能看出，剧作家、小说家在故事结构上已有许多创意：主线+支线安排，让小故事围绕主要故事来编织，为主要故事服务，顺便调节一下主线剧情相对单调段落的节奏；几个小故事平行并发的多线叙事，主要是通过共同主题来把各个故事统一拎起来。当然还有其他尝试。
托老的尝试，是用同一个虚拟世界来统摄所有内容，在同一个世界观下的故事自然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会共享读者的认知、审美和感情投入，且由于创世故事和神祇往往蕴含着世界故事的基本母题，所以发生在同一个虚拟世界中的不同故事，虽然主题不尽相同，但是仍然会有相通之处。有这些因素连接，虽然贝伦和露西恩、胡林的子女、刚多林陷落、努门诺尔未完故事、霍比特人、魔戒等故事时空跨度很大，主题差异很大，但读者仍然可以承认他们的统一性，虽然在阅读体验上，从一个故事到另一个故事的过渡还是比其他小说内部章节之间的过渡要困难。
这种创作模式的困难之处在于，在写一部长篇之前，至少要写出另一部长篇的草稿，写魔戒之前，至少先要把宝钻写得基本成形，努门诺尔故事的部分更是要八九不离十，这不是简单的架空世界设定列表，要写出动人的故事性来。所有这些前序工作都是在发表视野之外的，可以想见作者在工作时多么的孤独。是的，这种创作的难处就是倍增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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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Elbereth Gilthoniel Silivren penna miriel Menel aglar ellenath
Nachared palan-diriel O galadhreminn Ennorath Fanuilos le linnathon
Nef aear Si nef aearon -- Professor 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
=*=*=*=*=*= Galadhgalad Pengcir hervenn en Tinnumil Ramialoc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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