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题:Re: [转载] 归一 风御九秋
第九百五十二章 刁民
方奕原本是在笑的,但听得吴中元言语,他笑不出来了,他听出了吴中元所说的并不是离开这个年代,而是离开这个世界。
“兄弟,你这么年轻,又有那么高的灵气修为,就算不是长生不老,活个几百岁也不是难事,怎么这么悲观?”方奕关切的问道。
“谁说我不能长生不老?”吴中元随口反问。
“你能?”方奕很是意外。
“嗯,”吴中元缓缓点头,“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活下去。”
方奕释疑的同时又多了另外一个疑惑,“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好像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挂掉一样。”
吴中元啼笑皆非,“我只说我要离开,没说我要死啊。”
方奕越发疑惑,“什么意思呀?”
当一个人身处异乡的时候,对于陪在身边的人会不自觉的感到亲近,吴中元转头看了方奕一眼,转而出言说道,“其实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体察人生百态,参悟天地玄妙,在古代还有一场硬仗等着我,只有我悟道有成,古代的那场硬仗人族才有胜算,而我一旦悟道有成,就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事实上我现在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只不过我始终眷恋着做人的感觉,一直没有正视这个事实罢了。”
对于吴中元的话,方奕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你将会变成另外一种生命体?”
“也不能这么说,”吴中元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能理解,这么说吧,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们每个人都是参与者,也正因为是参与者,所以才会乐在其中,感受各种喜怒哀乐,但是如果我悟道有成,就不再是参与者,而是变成了大彻大悟的旁观者和监护者,其实也不是不能参与,而是会失去参与其中的乐趣。”
“你会化为自然法则的一部分?”方奕尝试弄懂。
“哈哈,不知道,”吴中元笑着摇头,“我现在这不是还没有悟道吗,悟道之后会是怎样一种情况,怎样一种心境,我现在也前瞻不到。”
“真的难以想象,”方奕伸手指着吴中元的胳膊,“你看,你的汗毛清楚可见,跟我们没有任何差别,说话也不故作高深,跟年轻人也没什么两样,真的很难想象你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很好奇你都经历过什么。”
听得方奕言语,吴中元送出意念,将左臂化为铜铁手臂,“你现在还感觉我跟你们没有差别吗?”
方奕小心翼翼的伸手,屈指磕了磕吴中元的左臂,发出的确是金属的声响,又摸了摸,亦是金属质感,“你是怎么做到的?”
吴中元尚未接话,有人推开房门跑了进来,进来的不是女同志和那个医生,而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人。
担心来人会尝试攻击吴中元,方奕便向那中年女人走了过去,问其来意,而吴中元则趁机将手臂恢复了原样儿。
“二位领导,你们救救我吧,我不是神经病。”妇女忐忑焦急。
“神经病都不承认自己是神经病,出去。”方奕推搡撵人。
吴中元冲方奕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急着撵人,转而冲那妇女问道,“怎么回事儿,把话说清楚。”
妇女好像没念过什么书,说的也不是普通话,一着急还有些结巴,越想快些讲述,结巴的越严重,说话之时还不时向外张望,貌似唯恐被医护人员发现。
妇女没说几句,外面的医护人员就发现她跑到休息室来了,于是来了两个护工要拖她出去,这个女人长的很是瘦小,在两个高大护工的拉扯下无力挣扎,只得高声呼喊,向二人求救。
吴中元冲方奕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上前阻止,“别拖她,让她把话说完。”
“她的病情很严重,每天这个时候都必须接受治疗。”其中一个护工出言说道。
“什么治疗?”方奕问道。
“无抽搐电休克疗法。”护工说道。
那妇女一听到电字,吓的面无人色,声泪俱下,“领导,我没病,他们是故意害我的。”
吴中元尚未接话,那两个护工已经开始拖着妇人往外走了。
方奕脸色不好看了,高声喝止,“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是吧,把她放下!”
“她必须接受治疗。”两个护工仍然拖着她往外走。
见此情形,方奕越发怀疑这其中有隐情,快步上前,将两个护工推开,将那妇女拉了回来。
妇女感激涕零,双手合十,冲方奕连连作揖,她也发现吴中元虽然年纪小,但好像官儿比较大,就继续冲他讲说。
见她语无伦次,方奕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又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给她,“慢慢说,不要着急,有我们在,没谁敢动你。”
方奕的话让妇女万分感动,离开椅子想冲方奕下跪,方奕见状急忙将她拉了起来,“你慢慢说,尽量说普通话,不会也没关系,说的慢一点儿,不然我们听不懂你说什么。”
得到方奕的安慰,妇女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用蹩脚的普通话开始继续讲说,她是个农民,确切的说是个果农,事情跟征地有关,因为补偿不到位就不愿签字,后来半夜来了一群人,把她们家的果树给毁了,还把她男人的腿打断了,相关部门一直没破案,她就跑到省里喊冤,由于不懂相关的申诉程序,之前没去市里反映,回来就被以越级的罪名拘了半个月。
但这妇女还不老实,出来之后又往上跑,半路上被拦回来好多次,答应帮她解决问题,但回来之后她提出了补偿条件,要把这些年往上跑的路费报了,结果被人家录了音,又给定了个敲诈勒索。
好不容易出来了,她还不死心,还想往上跑,于是就被人天天盯着,去哪儿都有人跟着,尤其是上面开会的时候,手机都被定位了,家门口天天停着几辆车,专人看着她。
这件事情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她的大女儿原来是在单位上班的,结果她总是往上跑,女儿被单位派回来做她思想工作,做不通工作就不让她大女儿回去上班,最后大女儿的工作也丢了,男人也瘸了,果树也死了,家里都没法儿过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文化,冤的实在没招了就跑到人家办公室去下跪,结果又被人用扰乱办公秩序的罪名抓起来了。
由于她频繁的过激行为,最终被人拉来做了鉴定,也可能她真的有病了,鉴定成了妄想障碍,于是就被强制入院治疗了。
在妇女讲说的过程中,女同志和本病区的医生回来了,见二人在听妇女说明情况,医生主动跑到办公室拿来了这个妇女的病例想要交给吴中元,但吴中元没接,医生尴尬退后,将病例放到了桌上。
这个妇女都遭受了什么吴中元不知道,但他清楚的发现医生自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吓的直哆嗦。
见医生来了也不敢阻止她向吴中元诉苦,妇女开始更加详细的讲述前因后果。
负责陪同的女同志发现事情闹大了,便离开了休息室,前去向院方领导汇报。
与其说是讲述,倒不如说是诉苦,妇女一边说一边哭,几次险些背过气去。
不等她说完,院方领导也都到了,见吴中元脸色很难看,也不敢主动进行解释,只得忐忑的站在一旁。
一上午没干别的,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妇女才将情况彻底说清楚,最初的矛盾其实也很简单,她家的果树是十年树龄,旺果期,一棵树赔四百,而她邻居家是六年的树,一棵也赔四百,所以她们家就不同意。
院方也知道事情闹大了,通知了将妇女送进来的那些人,那些人来到之后主动向吴中元说明情况,包括相关政策,也出示了妇女下跪拉横幅等一些过激举动的视频。
院方也趁机出示了妇女的病例和各种检验报告,证明这个妇女的确有精神病,而且实施方法也没有错误。
四百一棵的果树就是最高标准了,主干直径达到十公分的就是四百一棵,十公分和二十公分都是同一个价格,这个赔偿标准都是统一的,给她四百也不算欺负她。
而对于妇女的相关处理也都符合办案程序,适用的治安等一系列处罚条款也是正确的,说白了就是妇女的一些行为的确是触犯了相关法规。
在相关人员冲吴中元说明情况的时候,妇女自一旁哭喊诉苦,只道自己的果树多好多好,一颗赔四百她们真的接受不了。
吴中元始终没有表态,虽然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执行者在具体执行过程中有很大的机动余地,可以大事化小,也可以小事化大,不过一个是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农村妇女,一方是熟悉各种规定和法规的人,这种对抗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这种事情若是彻查影响面可就大了,考虑到不是自己的朝代,吴中元只能提出了建议,让双方回去友好协商,妥善处理。
妇女的病情也并不是严重到非要住院治疗,在加强陪护的情况下也是可以出院的。
与吴中元的克制相比,方奕显得很气愤,冲相关人员说道,“人民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出了问题你们要积极解决,而不是去打压捂盖,公务人员的工资待遇那么好,为的是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而不是让你们拿着国家赋予你们的权力去作威作福。”
“领导,她是个刁民,我们的赔偿标准没有……”
不等对方说完,方奕就打断了他们的话,“刁民?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如实反映问题就成了刁民?我问你,就算赔偿标准没问题,砍树的人呢?打人的凶手呢?事发至今已经六七年了,你们抓到凶手了吗?你们是抓不到还是不敢抓,还是压根儿就不想抓?”
这年头儿配枪的人少之又少,众人不知道他什么来历,对于他的训斥也不敢再反驳,只得尴尬点头,连连称是。
方奕又冲那妇女说道,“回去好好协商,把问题处理了,告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他们都是拿工资的,你不干活儿就没饭吃,耗不起的。”
妇女心情激动,嚎啕大哭,宣泄心中郁结多年的冤屈。
调子定了下来,一行人也要离开了,待众人出门,方奕又追了上去,冲那妇女笑着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一下,虽然精神病患者打人可以免除刑事处罚,但你也不能破罐子破摔,更不能隔三差五就跑到办公室去挠人家的脸……”?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五十三章 基因遗传
那妇女惊魂未定,一时之间没明白方奕的用意,但其他人却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哪里是在提醒妇女不要犯错误,这分明是在提醒妇女怎么犯错误。
为首的一人尴尬表态,“领导放心,这件事情我们虽然是秉公处理,但工作方式不够灵活,您放心,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妥善协调,给予当事人足够的人道救助。”
方奕点头说道,“行啊,想让你们认错是没可能的,你们还得维持脸面,不然以后工作不好开展,她女儿和她丈夫你们也顺便救助一下吧,另外别动不动就刁民刁民的,他们的水平如果比你们高,这官儿也轮不到你们来当。”
为首的连连应是,再度表态妥善处理。
方奕摆了摆手,一行人带着那妇女逃也似的去了,那妇女被突如其来的巨大转折给惊呆了,甚至忘了冲二人道谢。
待众人走远,方奕转头看向屋里的吴中元,见吴中元冲他笑,心里踏实许多,自我解嘲的讪笑道,“怎么样,老哥是不是挺有领导派头?”
“哈哈,你要是在古代,我直接让你去管刑部。”吴中元笑道。
“官居几品?”方奕说笑。
“那时候还没品呢,九品中正制是魏晋之后的事情了。”吴中元说道。
方奕叹了口气,不无感慨的说道,“唉,这个女人这辈子算是毁在这群人的手里了,这群人也真是的,这家人的要求明显不过分,为什么就不能多补点钱给他们,又不犯原则性的错误。”
“你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吴中元随口问道。
“哪儿?”方奕问道。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能多给这户果农一些补偿,但是在他们看来如果满足了这户人家的要求,就失去了权威,维护权威才是他们最看重的。”吴中元说道。
方奕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眉头微皱,思考沉吟。
女同志一直站在旁边尴尬的等着,吴中元冲方奕招了招手“好了,你已经主持正义了,走吧,去别的病区看看。”
“迟到的正义算什么正义?”方奕摇头叹气。
吴中元笑了笑,很多人将正义可能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当做至理名言,殊不知这句话是被篡改过的,这句话的原文是‘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任何的错误本身都是错误的,连纠错其实都不能定性为正确,正确的作法是时时刻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确保不误判,不辜负,不亏欠。
“我刚才做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吧?”方奕行走之时低声问道。
“没有,挺好的,”吴中元说道,“尤其是那句如果她水平比他们高,这官儿也轮不到他们当,这话很有道理,身居高位的强者对弱者要持有俯视的态度,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现在很多人都犯了这个毛病,跟弱者一般见识,这种情况其实就像大学生嫌弃小学生不会做微积分是一个道理。”
“是,我刚才有点激动了,不过你好像不是很生气?”方奕问道。
吴中元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不生气,而是我明白一个道理,黑暗永远都会存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只有光明,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光明更光明,只有光明才能照亮黑暗,想要彻底消灭黑暗是不现实的。”
“有道理。”方奕若有所思。
女同志小心翼翼的引着二人出了这个病区,在往另外一个病区去的途中小心翼翼的说道,“二位领导,我们对那位病人的诊断和治疗都是……”
吴中元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怪你们。”
二人去往的第二个病区是封闭式的病区,收治的主要是有暴力倾向的病人,在世人看来疯子打人不犯法,其实这个想法是错误的,疯子打人也犯法,只不过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犯了法的病人也是要被关起来的,只不过不是收监,而是强行收治,性质其实跟坐牢差不多,只不过多了治疗的这道程序。
这里的病人都是住单间儿的,条件自然比不上自己家里,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弹簧床和一套老旧的桌椅,电视是没有的,不过有书,住在这里的病人可以看书。
女同志并不是单纯的引路,她还肩负着讲解的任务,此人对学术理论的确有一套,根据她的说法,精神病是一种遗传性很强的疾病,父母或是祖上有精神病患者,子女后代很容易步其后尘,而且患病的几率很高。
吴中元随口说道,“你不用总是强调这种说法是有科学根据的,我认可你的这种说法,很多犯人其实也是这种情况,并不全是后天因素,基因遗传很重要。”
听得吴中元言语,女同志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觉,“是啊,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也是很沮丧的,因为我们知道有些病人我们是治不好的。”
“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吴中元说道,“其实这种情况也符合自然规律,基因遗传是客观存在的,我的父母都是很优秀的人,所以我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有些人先天不足,差距是无法通过后天的努力完全弥补的,所谓勤能补拙只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罢了。”
吴中元言罢,女同志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她本以为吴中元是个很严肃的人,现在看来貌似不是,“病人的真实情况很多时候我们都没办法向病人家属明说,在他们看来什么病都能治好,其实精神疾病是很难被治好的。”
吴中元点了点头,“你们了解的的确比病人家属多,也的确没必要跟他们说实话,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接受现实的,不跟他们说实话其实是对他们的一种照顾和保护。”
吴中元说完,方奕自一旁接过话头儿,“林医生,精神病人治愈率是多少?”
女同志姓林,听得方奕言语,不无遗憾的回答,“不过百分之十,大部分只能缓解,无法根治。”
“这么低?”方奕很是惊讶。
女同志点了点头。
“爹妈给的东西是改不了的,”吴中元说道,“就像身形和样貌,爹妈胖,子女肯定胖,喝凉水都胖,爹妈都瘦,子女肯定苗条,天天大鱼大肉还是瘦,卖减肥药的肯定知道基因的重要性,但他们不会告诉顾客他们胖是因为基因问题,减肥根本就毫无意义。其实也包括寿命,人的寿命长短主要取决于基因遗传,父母长寿,子女通常也会长寿……”?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五十四章 极度危险
有些时候启发自己的并不是别人的说教和开导,而是自己无意之中所说的话,说起基因的重要性,吴中元突然有所感悟,基因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自古就有龙生龙凤生凤之说,假如说父母智商都很低,那孩子的智商可能也不会很高,而父母都很优秀,子女.优秀的几率也很大,所以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并不是完全平等的,这种不平等不但有后天家境的成分,还有先天遗传的因素。
这种客观事实,比较优秀的人大部分都是认可的,而平庸的人却往往不认可,这其实也是一种闭目自障,自欺欺人,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他的父母都是很优秀的人,给了他优秀的基因,所以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练气有成,凭借智慧和格局一统三族。假如说以自己为例有失客观,那就以他人为例,远的不说,只说现代的富商和高官,大部分都是富商和高官的后代。
站在这个角度上说,佛门所说的众生平等是最大的谎言,他们之所以提出这种论调有两种可能,一是能够获得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的认可和赞同,由此聚揽大量的信徒并接受其供养,其动机是恶意的。
二是明知道这种说法是假的,是错误的,但是因为这种说法能够慰藉底层劳苦大众,所以故意给他们画饼充饥,令他们有希望,有寄托,其动机是善意的。
至于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他倾向于后者,原因是印度是等级制度很重的一个国家,不同等级姓氏之间甚至不能通婚,这样的氛围和土壤滋生出的教义却提倡众生平等,不太符合情理和逻辑。
与众生平等对立的是道家的人分贵贱,这本身是一种极为招恨扎心的理论,很容易招致群殴,在遭到攻击和诋毁时,会有人站出来解释此贵贱非彼贵贱,贵贱是品格之分而不是先天之分,做出这种解释的人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无奈之下以这种说法全身自保,很值得思量。
见吴中元突然之间一言不发,女同志便不再讲解,转而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方奕。
此前吴中元曾经和方奕说过他此番回来的目的,见他这般,方奕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便冲女同志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断吴中元的思绪。
参悟是不能带有明确目的性的,因为一旦带有目的性,思维就会受到限制,为了参悟而参悟便落了下乘。
吴中元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思考的这个问题最终会止于何处,但他却全神贯注,任凭理性思维和感性思维自自己脑海里碰撞发散,在其潜意识里实则已经对这两种完全相反的说法有了大致的判断,但是在进行更深推敲之前,他必须确定自己是完全客观的。
他本人并没有教派,按理说也没有任何立场,但是他的师父是道士,耳濡目染之下他免不得对道家有好感,这就注定了他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客观。
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做不到完全客观,吴中元仍然继续向下推敲,结合佛修来世,道重今生,众生平等和人分贵贱都可以提纲挈领的以一句话总结,那就是前者会让人舒服的睡着,而后者会让人痛苦的醒着。
前者虽然会让人睡着,却能让人舒服,而后者虽然能让人保持清醒,却会让人承受痛苦,既然各有利弊,也就难分高下,不能片面的评价谁好谁坏,只能由世人根据自身的情况各取所需。
醒着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看到真相,没有迷惑和困扰,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会失去很多快乐,当一个人看的太清楚,太透彻,所有事情都会失去美感。
睡着的最大好处就是很快乐,很轻松,付出的代价是一辈子浑浑噩噩,鸡毛蒜皮,恩怨纠结,可能到死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
女同志拉开铁栅栏的声音将吴中元的思绪拉了回来,吴中元随口冲二人问道,“你们喜欢痛苦的醒着,还是快乐的睡着?”
二人没想到吴中元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面面相觑之后方奕笑着说道,“能不能半睡半醒?”
“哈哈,半睡半醒是最糟糕的,两不沾。”吴中元笑道。
“如果必须选一个,那我选痛苦的醒着。”方奕说道。
“为什么?”吴中元追问。
“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多没意思。”方奕笑道。
“痛苦的活一辈子有意思?”吴中元又问。
方奕咂舌摇头,无言以对。
吴中元又转头看向女同志,女同志不答反问,“睡着的人知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不知道。”吴中元回答。
“睡着的人会不会中途醒过来?”女同志又问。
“不会。”吴中元笑道,此人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即便是回答问题,态度也比较严谨。
“那我选睡着。”女同志说道。
“为什么?”吴中元追问。
“你刚才也说了,痛苦的活一辈子多没意思。”女同志笑着回答。
吴中元见过了太多的女人冲他笑,能够敏锐捕捉到不同笑容里隐藏的细微情绪,女同志的笑容里藏有些许靠近的意味。
吴中元回以一笑,笑的比较苦涩,保持友善的同时忽略了女同志笑容里隐藏的示好和试探。
“你们认为人和人之间存不存在先天差距?”吴中元又问。
还是方奕先回答,“我觉得存在。”
“理由?”吴中元又问。
“别的不说,只说长相,长相是爹妈给的,长的好看的女人总是更招人喜欢,长相一般的就没这种优势。”方奕笑道。
虽然方奕的切入点与自己有所差别,吴中元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的确是这样。”
吴中元又看向走在旁边的女同志。
女同志想了想,出言说道,“先天的差距肯定有,但我们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进行弥补。”
“弥补到什么程度?”吴中元追问。
女同志不太明白吴中元想问什么,只得说道,“那得看后天能努力到什么程度。”
吴中元说道,“一个人的天赋是五,另外一个人的天赋是十,如果五足够努力,可能会达到六或是七,甚至可能突破极限达到十,但是如果这两个人同样努力,五永远追不上十。”
吴中元的比方直白浅显,女同志立刻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点头说道,“是啊,我读初中时班上有个男同学,不但非常聪明,学习还非常刻苦,我用尽了全力也考不过他,初中三年,我一次第一也没考过,全是第二,甚至他摔伤住院耽误了课程,考试也还是第一,我一直认为是我自己不够努力,但是最终我发现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我天生没人家聪明,一篇出师表,他看两遍就能背下了,几乎是过目不忘。”
吴中元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在很多人的印象当中精神病人都是很有意思,很搞笑的,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精神病院里的气氛非常压抑,病人也大多沉默寡言,并没有见识卓越且喋喋不休的话唠,也没有憨态可掬幼稚可爱的逗逼,偶尔有说话的也是自言自语,语无伦次。
这是吴中元之前没想到的,他此前没来过精神病院,也没有接触过精神病患者,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影视作品,而影视作品并不会如实的反映真实情况,反倒很容易毁人误人,随便举个例子,赵云长坂坡七进七出纯属子虚乌有,真实的历史是‘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
最终还是方奕意兴阑珊,忍不住出言反问,“林医生,咱这里有没有比较特殊的病人?”
“特殊?您指什么?”林医生随口反问。
“就是比较有想法的,有个性的,能够正常交流的。”方奕说道。
“有几个。”林医生点头。
“最有特点的是谁?”方奕追问。
“一个抑郁症患者,”林医生说道,“不过这个人极度危险,被单独隔离,禁止与任何人接触,我不建议你们与他见面。”
“极度危险?”方奕面露不屑。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他并没有暴力倾向。”林医生说道。
“没有暴力倾向哪来的危险?”方奕不解。
林医生踌躇顾虑,欲言又止。
“说呀。”方奕催促。
“与他有过接触的两名医务人员和几个病人都自杀了……”?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五十五章 文理
在方奕与林医生说话时吴中元一直没有插嘴,但林医生此言一出,他立刻来了兴致,由于现代的他她它是同一发音,他便不知道此人的性别,“这个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男的,三十八岁,”林医生说道,“姓张,生病之前是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
吴中元原本就有与学者探讨的想法,听林医生这么说,越发好奇,“他是教哲学的?”
“不是,”林医生摇头,“我看过他的资料,当年高考他是本省的理科状元,本硕博连读,毕业之后留校教高等数学。”
“高等数学。”吴中元自语重复,现阶段是九年义务教育,升高中时要刷掉一半学生,而升入高中的学生到了高一下学期就要选文理科,他当年选的是文科,选文科和选理科的学生有着明显的不同,选文科的学生大部分是感性思维,而选理科的学生大部分倾向于理性思维。
很多人对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不够了解,认为感性思维就是任性矫情,而理性思维则是理智清醒,这是极端的误解,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是一奶同胞,没有高下优劣之分,只不过理性思维走的是逻辑推理的智商路子,而感性思维走的则是观察总结的情商路子,虽然背道而驰,却会殊途同归,两者最终会会师于极限高处。
单就智商而言理科生要明显高于文科生,而这个病人又是理科状元,毕业之后教授的又是高等数学,这就说明此人是极具代表性的理性思维。
虽然大部分的文科生智商要逊色于理科生,但是管理者大部分都是文科生,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这是因为文科生情商更高,而情商高的人可以更好的与他人相处,更能够影响他人的情绪,他本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他是理性思维,那他充其量顶多是个行走江湖的独行侠客,不可能成为统帅千军万马的黄帝。
“这人现在被关在哪儿?”吴中元看向林医生。
“在六病区。”林医生回答。
吴中元说道,“我想见这个病人,麻烦你去与领导沟通一下。”
“好的,”林医生点头,“已经中午了,要不咱先去吃饭吧。”
听林医生这么说,吴中元这才想起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他倒是不饿,但方奕总要吃饭,于是便在林医生的引带之下去了饭堂。
由于已经过了饭点儿,餐厅里便没有病人,但院方之前跟饭堂打过招呼,饭堂便给他们留了饭。
留的饭菜在后厨的蒸箱里,三人一起去端,去到后厨,发现盛菜的几个大盆还摆在案柜上,里面都有剩菜,是四菜一汤,一个炸鱼,一个红烧肉,一个肉炒芹菜,一个丸子汤。
“你们医院的伙食不错啊。”方奕冲林医生说道。
“虽然上级给的补助不太够,但是让病人吃好是医院的责任。”林医生变相诉苦。
给二人留的饭也是这四样,只不过多了盘鲤鱼焙面。
帮二人把饭菜端出来,林医生便离开了,找领导协调去了。
“这家医院的伙食挺不错。”方奕是真饿了,端着饭碗大口吃饭。
“你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吴中元用筷子夹了几根摆在鲤鱼上的龙须面。
“嗯?什么意思?”方奕歪头。
吴中元笑问,“为什么每样菜都有剩菜?为什么剩菜要摆在案板上而不收起来?菜盆为什么不用盖子盖住?为什么要把留给我们的饭菜放在离案板最近的蒸箱里?”
方奕闻言眉头大皱,“你的意思是他们平时不吃这些,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他们可能平时吃的也不差,但肯定没有这么好。”吴中元随口问道,“你看过一九四二吗?”
“看过,怎么了?”方奕反问。
吴中元用筷子指了指那盘鲤鱼焙面。
方奕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鲤鱼焙面在一九四二这部电影里出现过,是大灾之年下面县市用来招待上级领导的。
“哎呀我去,为了要补助,这招儿都用上了,这帮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方奕无奈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吴中元笑道。
“哎,兄弟,古代也是这样吗?”方奕问道。
“哪样儿?”吴中元反问。
“下面的人会不会给你搞虚的?”方奕问道。
“也会,”吴中元点头,“他们都怕我,肯定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我,不过我一般不会给他们弄虚作假的机会。”
“什么意思?”方奕拿了一条炸鱼啃吃。
“因为我可以瞬移,”吴中元说道,“我想去哪座城市立刻就能赶过去,而且事先也不会通知他们,所以我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你这种作法挺好,”方奕说道,“现在下去检查都是提前下通知,通知一下,下面各种忙活,弄虚作假,领导下去什么也看不到。”
“弄虚作假这个词用的有点过了。”吴中元也是边吃边说,鲤鱼焙面是酸甜口味,佐以炸过的龙须面,的确挺好吃。
“过什么呀?”方奕随口反驳,“就算是突击打扫卫生都属于弄虚作假,平日里是什么样,检查时就该是什么样,得让领导看到真实情况。”
吴中元放下筷子取出一枚淡紫色的七品补气灵丹递给方奕,转而捂住了自己手腕上的通讯装置。
见此情形,方奕急忙如法炮制,转而低声说道,“不不不,我不能要,你之前都给过我了。”
“拿着吧,这枚丹药足够你在现代横着走了,你很有正义感,但性格很容易得罪人,没点儿本事迟早会被人打死。”吴中元将丹药塞到了方奕手里。
方奕惶恐起身,作揖感谢。
“哎,你们十八分局的人都有特异功能,你的特异功能是什么?”吴中元随口问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方奕讪笑摆手。
“说说,让我开开眼界。”吴中元说道。
方奕虽然不知道吴中元送给他的丹药能将他提升到什么层次,却知道吴中元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吴中元既然说这枚丹药足以令他在现代横着走,那他以后就真能横着走,刚刚拿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便是明知是献丑也只能献丑了。
“献丑了。”方奕四顾左右,站立起身,走向西侧墙角。
墙角有几台立式电风扇,饭堂里没空调,电风扇是夏天用来降温的,不过现在是初春时节,电风扇用不上,便闲置在那里。
方奕走过去握住了其中一台电风扇的插头,摁下开关,电风扇立刻启动,这些电风扇都是大功率的,启动之后风很大,不过由于闲置了半年之久,扇叶上沾附了不少灰尘,启动之后尘土飞扬,方奕急忙扔掉了插头。
“原来你能发电哪。”吴中元大感有趣。
“班门弄斧,见笑了,见笑了。”方奕连连摆手。
“风扇是二百二的,你能发到这个功率,能做很多事情了。”吴中元说道。
方奕讪笑,“你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有野外的行动都愿意叫上我了吧?照明取暖,给设备充电都离不开我。”
“哈哈,你这特异功能跟黄毛儿有些相似。”吴中元笑道。
“黄毛是谁?”方奕问道。
“黄毛是我的扈从,一只可以放电的犬科动物。”吴中元说道。
“狗啊?”方奕越发尴尬。
见他发窘,吴中元急忙摆手说道,“不是狗,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是一种现代已经灭绝的生物,在古代好像也没有同类,应该是某种变异了的动物。”
自己引以为傲的特异功能别人的狗竟然也会,这可不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过方奕得了吴中元的七品灵丹,心情还是很好的,“哎,兄弟,古代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这个问题太宽泛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完的。”吴中元随口说道。
“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可以临时过去帮帮忙。”方奕说道。
一个“也”字说明方奕知道他不久之前将扇子送回了古代,在古代是没有电的,黄毛虽然可以放电,电压电流却不受控制,可利用的地方比较少。
沉吟过后,吴中元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方奕好生失望。
“六道君王各有一套盔甲,妖王的盔甲名为妖龙甲,这套盔甲是可以利用电能的,”吴中元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与此同时出言说道,“黄毛儿原本是妖族生物,它的作用就是给妖龙甲充电,虽然妖王已经死了,但它的那套盔甲兽王应该也能穿,现在黄毛儿是我的扈从,不可能再为敌人所用……”
不等吴中元说完,方奕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懂了,你是怕敌人抓不到你的狗,抓我。”
“我都说了,它不是狗。”吴中元无奈纠正。
方奕没有再说什么,不管黄毛儿是不是狗,吴中元都不可能让他去古代几日游,不过这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一想到吴中元的那句话他就忍不住激动,恨不得立刻就体会一下横着走的感觉。
“对了,差点忘了,”吴中元突然想起一事,伸出手去,“那东西给我,我给你换一个。”
方奕知道吴中元指什么,便自兜里拿出那枚丹药递了过去。
吴中元收回那枚淡紫丹药,拿了枚大洞六品的深蓝丹药给方奕,“这个好,吃这个不用挨雷……”?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五十六章 科学的尽头
方奕接过那枚深蓝色的丹药,半开玩笑的问道,“这个也能横着走吗?”
“能,”吴中元随口说道,“现代已经有天庭了,再晋升紫气是要天雷加身的,没人给你护法你会很危险。”
十八分局就是处理超自然事件的,对于吴中元所说的这种情况方奕大致也能理解,“晋升紫气是不是类似于动物渡劫?”
“差不多。”吴中元点头过后继续吃饭。
方奕收好丹药,出言问道,“你真要去见那个姓张的博士?”
“嗯。”吴中元点了点头。
“这个人肯定负能量爆棚,就跟那首要人命的黑色星期五一样,”方奕说道,“见到他之后你可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要受他影响。”
吴中元摇头说道,“我不认为他负能量爆棚。”
“什么意思?”方奕疑惑。
吴中元解释道,“负能量是指不正常,不合理,不科学,不理性的认知和情绪,负能量最大的特点是会让身边的人感觉不舒服,如果这个姓张的博士真的充满了负能量,那些自杀的人是不会长时间的与他进行交流的,所以我认为这个人是个逻辑性极强的人,而且拥有过人的见识和学识,那些自杀的人会感觉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因而接受了他的思想并产生了悲观厌世的情绪。”
见方奕脸上的疑惑并未消减,吴中元便耐着性子进行解释,“这个人本身是学理科的,毕业之后教的又是高等数学,所以这个人应该将理性思维发挥到了极致,他通过理性的逻辑思维前瞻的足够远,而他前瞻的结果又是非常悲观的,所以产生了类似于佛家四大皆空的想法,认为什么事情都没意义。”
其实方奕仍然没听懂,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结,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见他,其实你进监狱和精神病院我也不太理解,我知道你要悟道,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这些人接触。”
吴中元说道,“我进监狱是为了看人的阴暗面是怎么产生的,以及阴暗面能阴暗到什么程度。进精神病院是为了观察失去了社会属性的人会暴露什么样的自然属性,另外,有句话叫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我想看看这些疯子在没有了理性约束的情况下会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既然疯了,肯定就是错了,哪怕不能给我有所启发,也可以给我提个醒,提前知道哪条路是走不通的。”
“哎,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方奕说道。
“什么?”吴中元将那盘芹菜挪到了自己面前,在现代芹菜是很便宜的,但是古代没有芹菜,山芹和芹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
“你说理性思维和感性思维哪个好?”方奕问道。
这个问题吴中元不久之前刚刚想过,方奕问起,便随口回答,“各有利弊。”
“怎么说?”方奕追问。
“感性思维情商高,会办事儿,适合搞艺术,当领导。”吴中元笑道,“理性思维智商高,逻辑性强,适合搞科研,抓经济。”
“缺点呢?”方奕又问。
“反过来就是缺点呗,”吴中元说道,“感性思维的男人十有八玖不擅长赚钱,理性思维的男人大部分不会讨女人欢心,所以又能赚钱又浪漫的男人几乎是不存在的,当然也有,不过很少。”
“你这番话应该写成语录,所有女人每人一本。”方奕笑道。
吴中元摆了摆手,“不要试图纠正错误,正因为世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错误,这个世界才会精彩,如果只有正确,世界将会很无趣,因为错误有千万种,而正确只有一种。”
二人说话之间,林医生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文件夹,院方同意二人见那个姓张的病人,不过需要签署免责声明,说白了就是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人家院方不负责。
签字过后,吴中元将剩下的芹菜夹进了碗里,菜里的猪肉他没动,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痛苦,这句话非常有道理,他是吃过古代猪肉的人,与古代的猪肉一比较,现代的猪肉就像是用泔水泡出来的,口感和味道都很差,古代的猪肉是很香的,古代点灯用的大部分都是猪油,猪油燃烧后产生的气味类似于肥皂,不似现代的猪油燃烧之后透着一股焦臭味。
吃过饭,二人在林医生的带领下去往六病区,这里收治的都是有自杀倾向的病人,房间都是经过处理的,墙体都做了缓冲包围,没有任何可供自残自伤的物品,高处还有摄像头,很像纪委的谈话室。
第一个房间就是张博士所在的病房,透过窗户吴中元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张博士,此人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三十八岁的人看着就像三十二三,个子不高,长的很英俊,在大部分人的印象当中硕士博士这些高学历的人都是戴眼镜儿的,但张博士并不戴眼镜儿,其实近视眼的成因有很多,后天因素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主要还是基因遗传,父母都不近视,子女只要不是自虐式用眼,几乎都不会近视,而父母只要有一个近视的,子女就一定近视。
不同病区都有值班医生,六病区的值班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大夫,一副学究模样,说话也是慢条斯理,“我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见你们,你们先等等,我进去问问他。”
“不用问,他一定愿意见我。”吴中元说道。
“他虽然是隔离治疗,却也不是谁都愿意见的。”老大夫说道。
“我说了,他一定愿意见我。”吴中元说道。
见吴中元信心十足,老大夫叹了口气,转而拿出钥匙想要打开房门。
吴中元冲其摆了摆手,转而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张博士正在看书,闻声头也不抬,“不可以。”
“来,我给你变个魔术。”吴中元笑道。
张博士翻身坐起,歪头斜视。
待他起身,吴中元走进了病房。
张博士愣住了,不止是他,门外的老大夫和林医生也愣住了,因为吴中元是直接穿门而入的。
愣了几秒之后,张博士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吴中元,“你是什么人?”
“你感觉我是什么人?”吴中元微笑反问。
“你可能是我一直想要见到的人。”张博士放下了手里的书,他看的不是学术类书籍,也不是文学类,而是一本佛经。
“你想见的是什么人?”吴中元又问。
“拥有更高智慧的生命体。”张博士说道。
“看来你的接受能力挺强的。”吴中元四顾左右,房间的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不少书籍,都是与宗教有关的,不止有佛经,还有道家经书和其他教派的经文。
“我接受一切合理的事实。”张博士说道。
“我穿门而入,合理吗?”吴中元直视着张博士的眼睛。
“合理,”张博士点头,“任何真实发生的事情都是合理的,都是可以被解释的。”
吴中元自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过一本经书随意翻看,“爱因斯坦曾经说过,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你自认为已经走到了科学的尽头?”
“科学是没有尽头的,”张博士说道,“不过我可能走到了现阶段科学的尽头。”
“现阶段科学的尽头就是精神病院?”吴中元笑问。
“当然不是,”张博士摇了摇头,“不管哪条路,只要走到了尽头,就会产生新的迷惑,科学也不例外。”
“你的迷惑是什么?”吴中元问道。
张博士说道,“我的迷惑就是我为什么会感到迷惑。”
“你找到答案了吗?”吴中元问道。
“还没有。”张博士摇头。
“愿意跟我聊聊吗?”吴中元笑问。
“我们已经在聊了,”张博士起身冲吴中元伸出了手,“我叫张旸,怎么称呼?”
“吴中元。”吴中元伸手与张博士握了握。
“你是什么人?”张博士问道。
“你可以猜一下。”吴中元笑道。
“穿透物质的本质是分子的有序转移,这需要强大且平稳的生物电流进行约束和导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气功高手……”?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五十七章 大不韪
“气功高手?”吴中元笑道,“你可是知识分子,就因为我刚才给你表演了一个魔术,你就相信气功的存在?”
“变魔术都需要事先准备,不可能随手拈来,所以你刚才表演的并不是魔术,你是真的穿门进来的,”张旸笑道,“更何况一个魔术师也没必要跑到精神病院来见我,一来他没有足够的权限,二来他也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有官方背景的,这次过来是想对我进行研究,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探究。”
“你的推断是正确的。”吴中元点头。
“不管你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都愿意全力配合你,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事实证明跟我说话是有一定风险的,如果你的心理素质不够强大,很可能会发生危险,”张旸说到此处直视吴中元的眼睛,“你确定自己准备好了吗?”
吴中元并未正面回答张旸的问题,而是出言反问,“与你谈话的那些人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自杀倾向,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张旸没有回答吴中元的问题,而是继续盯着他的眼睛,“你确定自己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签了免责声明,”吴中元说道,“不管与你谈话之后会发生什么,都由我自己负责。”
“那好,谈话可以继续了,”张旸说道,“你刚才问我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我并不想害死他们,是他们过高的估计了自己,自认为自己可以接受真相和现实,事实证明他们接受不了。”
“你都和他们谈论了什么?”吴中元问道。
“很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提纲也没有梗概,”张旸说道,“不过你可以将你想问的问题整理出来,我逐一进行回答,这么做效率最高。”
“不管我提出什么问题你都能解答?”吴中元笑问。
“我会尽力。”张旸自信点头。
吴中元想了想,正式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你感觉自己是不是精神病患者?”
“我是个天才,不是疯子。”张旸平静的回答。
不等吴中元接话,张旸又道,“你并未表现出惊讶和反感,这说明你是一个客观的人,有很强的接受能力,若是换成其他人,会对我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你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客观的对自己进行了描述,我不会因为你说了实话而感觉你狂妄自大。”吴中元说道。
“我有预感,这次的对话会很愉快。”张旸笑道。
“我也有同样的预感,”吴中元说道,“在前期我们的想法很可能会极其相似,但分歧一定会有,不出意外的话会出现在最后阶段。”
“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张旸说道。
吴中元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既然你不是疯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外面的人认为我很危险,都希望我待在这里,我只是满足了他们的心愿。”张旸回答。
“他们为什么希望你待在这里?”吴中元追问。
“因为我的境界比他们高出太多,如果我是显微镜的话,他们就全是细菌,没有一个细菌会喜欢显微镜。”张旸笑道。
“来,显微镜,分析一下我这个细菌。”吴中元笑道。
张旸摇头说道,“你不是细菌,你也是显微镜。”
“这个评价很高啊,”吴中元笑道,“为什么这么看得起我?”
张旸清了清嗓子,然后出言说道,“你进来之后既没有表现出警惕防范,也没有表现出轻视和怠慢,这说明你并不怕我,也没有先入为主的将我当成疯子对待,这种心态不是细菌能有的,而且你一进门就显露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这并不是为了震慑我,而是显露诚意,让我知道咱们是同类,这本身也是对我的尊重。如果你故意隐藏实力,在你认为适当的时候显露出来,以求让我大吃一惊,那我就会看不起你,认为你浅薄虚荣。”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吴中元点头。
“你想谈什么?”张旸很注重效率。
“你对生命的本质是怎么理解的?”吴中元问道。
“这是答案,没有解题步骤直接探讨答案,我们很容易发生分歧。”张旸语速偏快,这说明他的思维运转的也很快。
在吴中元思考接下来应该问什么的时候,张旸主动说道,“我还是建议你整理一份问题清单,我逐一进行解答,像这样随意闲聊,你很可能会忘记你来这里的初衷。”
“不必了,我来这里不是寻找答案的,也可能过程就是结果。”吴中元说道。
“你这个说法我很赞同,”张旸说道,“人生就是一段没有回头路的旅程,我们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结果。”
吴中元点头表示赞同,转而出言问道,“冒昧问一下,你结婚没有?”
“结过。”张旸回答。
“为什么离婚?”吴中元追问。
“分歧,”张旸说道,“我总是希望能叫醒她,但是她的境界达不到,不在同一高度的人在一起会一直发生分歧。”
“你应该尝试跟她谈感情而不是讲道理。”吴中元笑道。
“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带着玩笑的成分,我会对你非常失望,”张旸说道,“你认为夫妻之间就不应该讲道理吗?”
“不不不,我认为跟每个人都应该讲道理,”吴中元说道,“不过夫妻毕竟是夫妻,女人也毕竟是女人,你不应该对女人有过高的要求。”
“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受女人欢迎的男人。”张旸说道。
“我的运气比你好,”吴中元说道,“我的女人不会跟我吵架。”
“你怎么知道我的运气很坏?”张旸反问。
“你刚才说你跟前妻有分歧。”吴中元说道。
“我们之间是有分歧,但我们从不吵架,”张旸说道,“医院可能没有详细跟你说明我的情况,我虽然是个教授,但我并不缺钱,事实上我比大部分人都有钱,我有副业,资产也有几千万。”
这次轮到吴中元惊讶了,在他的印象当中所有精神病都是过的不如意的人,没想到张旸还是个成功人士。
张旸又说道,“世上大部分的问题都源自自身不够强大,当自己足够强大,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当一个人弱小的时候,到处都是敌人,当一个人强大的时候,周围都是朋友。”
“身为大学教授,你的这番话觉悟可不太高啊。”吴中元笑道。
“我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张旸轻描淡写,“这也是我的问题所在,世人都喜欢假象,而我却看到了真相。”
“你都看到了什么真相?”吴中元追问。
“很多。”张旸说道。
“举例说明。”吴中元说道。
张旸随口说道,“就以咱们刚才所说的男女为例,现在的主基调是男女平等,但是男女真的平等吗?曼彻斯特大学的教授保罗.欧文和北爱尔兰学者理查德.林恩曾经发表了一篇论述,认为男人的平均智商比女人要高出,而且越是顶级人才,男人所占的比例越大,他们是综合了多年的官方数据得出的这一结论,也明确说明不是所有男人都比女人聪明,而且女人在平面思考方面要优于男性,但是你知道他们公布了这一论述之后遭遇了什么吗?”
“变成了众矢之的?”吴中元笑道。
“是的,”张旸点头,“不止女学者疯了一般的抨击他们,不少男学者也在抨击他们,而抨击他们的男学者有很多在这场风波中收获了客观公正的美名以及诸多的桃花运。”
“只要还想在人群中生活,就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吴中元笑道。
“如果活着只是为了蝇营狗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张旸冷笑。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吴中元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读到博士,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你这么高的智商,对底层人要心怀宽容,在对他们好之前不要希望他们能以德报德,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你这是上帝视角的纸上谈兵。”张旸说道。
“也有可能,”吴中元笑道,“我现在正在向那个方向努力。”
张旸不太明白吴中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眉头微皱,没有接话。
吴中元又问道,“你会不会感觉了无生趣?”
“那倒没有,”张旸摇头,“我只是很失望,这个世界充斥着虚假和浅薄。”
吴中元此番没有急于接话,到目前为止二人交谈的内容并未过分深入,始终停留在表皮上,不过他已经发现张旸此人的确有很大的危险性,第一,此人拥有很高的学历,第二,此人拥有不少财富,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说此人都算得上是成功人士。有句话叫未曾拥有便没资格评论,这家伙什么都有了,有了评价的资格,所说的话便拥有很强的说服力。
此外,那些与他接触并受其影响的人之所以会受其影响,是因为感觉他说的有道理,他很好奇张旸都跟那些人说了什么。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吴中元说道。
“我都跟那些人说了什么?”张旸问道。
“嗯。”吴中元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让他们看到了真相…...”?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五十八章 他山之石
“你都让他们看到了什么真相?”吴中元问道。
“他们最在乎的真相。”张旸回答。
“举例说明。”吴中元说道。
张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自脑海里回忆整理,片刻过后开始讲述,实际上也并不是所有接触过他的人他都会与之深谈,进医院这几年与他有过密切接触的有两位大夫和四位病人,他先前也并不是单独收治的,在那时候他还有机会接触到其他人。
他最先与之接触的是个女大夫,这个女大夫是他的主治医师,四十多岁,是个学术派的医务工作者,在国内外医学杂志上发表过不少论文,众所周知这是一处精神病医院,医生的治疗手段除了药物和必要的手术,主要还是心理疏导,既然要心理疏导就免不得进行谈话。
随着谈话的深入,张旸发现这个女大夫曾经发表过很多医学论述,于是就提出要看一看,女大夫满足了他的要求,张旸在看过这些论述之后给了她一些建议,正是这些建议让女大夫对自己多年从事的医学研究产生了怀疑,因为张旸给她的建议竟然比她个人多年研究的心得要高明许多。
张旸的本意是好的,想给这个女大夫一些好的建议,帮助她有所提升,但是此举却摧毁了那个女大夫的自信,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辛苦多年走出了十里,而别人一天就跑出了二十里,足以让任何人懊恼沮丧。
张旸发现了女大夫的懊恼,本想开导她,但他错误的说了实话,他告诉女大夫人的天赋很重要,有些差距并不是后天努力就能拉近的,就像飞机和汽车的区别,飞机一小时轻松八百公里,而汽车哪怕油门踩到底也不能超过三百,女大夫就是汽车,而他就是飞机,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女大夫完全没必要沮丧。
很显然,他的开导起了相反的作用,自那之后,女大夫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
张旸讲述的时候吴中元并没有打断他,张旸的说法和所举的例子他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与他本人的想法非常接近,他也认为先天的不足很难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也喜欢用汽车来打比方。
通过张旸的讲述,吴中元闻嗅到了危险,不是危及自身,而是危及他人,人与人之间存在先天差距的这一客观事实就像一道扎心的利刃,会摧毁那些先天不足却勤奋努力的人群的自信,会让他们沮丧迷茫,会让他们无所适从,上不封顶是所有人努力的动力,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别人,这种血淋淋的现实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
第二件事情是女大夫非常敬重的一个老领导要请她吃午饭,女大夫并没有告诉张旸此事,但张旸细心的发现了当天上午女大夫一直在看表,不但化了淡妆还换了一双新鞋,张旸由此猜到她中午要去赴约,随口问起,女大夫也没有隐瞒,张旸在问了吃饭的地方和原因以及老领导的一些情况之后建议她不要赴约。
由于女大夫急着走,便没有与张旸多说,待下午回来,发现张旸的桌上有张纸,拿起一看,上面所写的正是自己中午所遭遇的。
“她遭遇了什么?”吴中元问道。
“明知故问不是个好习惯。”张旸说道。
“你写了什么?”吴中元笑问。
“你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间会有纯友谊吗?”张旸反问。
“不相信。”吴中元摇头。
“我也不相信,”张旸平静的说道,“其实她也不相信。”
“那她为什么还要去?”吴中元又问。
“异性相吸,”张旸说道,“哪怕最终她拒绝了那个老头儿,她内心深处也很享受当时的暧.昧气氛以及肾上腺素陡增的那种感觉。”
不等吴中元接话,张旸再度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她不想赴约,有很多理由可以婉转拒绝而不产生不良后果,以她的智商,她能做到这一点。”
“你把这些都写出来了?”吴中元哭笑不得。
“嗯。”张旸坏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吴中元问道。
“你不感觉很有趣吗?”张旸笑道。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吴中元又问。
“被扯下遮羞布的人通常会恼羞成怒,被扯下潜意识里遮羞布的人会更加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会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张旸很清醒。
“你会让她感觉自己并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女人。”吴中元说道。
“人如果连真实的自己都不敢面对,一直活在自欺欺人中,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张旸说道。
吴中元没有表态,张旸喝了口水,继续讲述,这次说的是大夫这个行业本身,心理医生和病人不同于其他医患关系,交流是必须的,可能谈及任何问题。
在张旸看来任何工作都只是一场交易,包括被称为白衣天使的大夫,如果不支付工资,怕是大部分大夫都会辞职,而义工也并不是不求回报,他们求的是他人的认可以及自我的肯定。
张旸和那个女大夫还谈到了爱情,在张旸看来爱情就是本能的吸引,是建立在性的基础上的,并不高尚纯粹,所有刻骨铭心,流芳千古的爱情都是建立在女人长的漂亮的基础上的,纵观古今中外,没有一个爱情故事的主角是丑女,以貌取人是所有男人的共性,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所有男人都会选择长的好看的女人,之所以选择了普通的女人是因为男人自忖自身实力不够,不敢妄想染指。而女人择偶也会选择长的帅的,物质基础雄厚的,亦或是有潜力的,既然是有选择性的自某一特定群体里挑选,爱情何来高尚和伟大?
诸如此类的例子张旸说了许多,压倒女大夫的最后一棵稻草是他对亲情的分析,令人不寒而栗。
吴中元听完了张旸的讲述,随后很长时间没有接话,除了回忆整理张旸所说的话,更多的还是在反省,张旸的很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甚至比他更加极端,单纯站在逻辑的角度来说张旸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是张旸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一味追求本质而忽略了整体。
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张旸的出现为他敲响了警钟,不管是看人还是看事,只能用心,不可以用眼,更不能用X光,用眼看到的是皮囊,用X光看到的是骨架,只有用心才能看到灵魂,也只有灵魂才是真正的本质。
“还要继续听吗?”张旸用挑战的眼神看着吴中元。
吴中元尚未答话,手腕上的通讯装置产生了震动。
吴中元会使用这种通讯装置,也知道长震和短震的区别,短震代表文字信息。
待得看过总部发来的信息,吴中元站了起来,“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张旸笑了,笑的有些得意。
“多谢你了。”吴中元说道。
“为什么谢我?”张旸问道。
“在遇到你之前,我险些走入了误区。”吴中元站立起身,穿门而出。
林医生和方奕并没有自门外等候,而是远离了此处,见吴中元出来,二人急忙迎了上来。
“咱们得回去了。”吴中元冲方奕说道。
“我知道。”方奕点头,他也收到了总部的信息。
“这么急,这个病人怎么处理?”林医生手指张旸所在的房间。
“继续关着吧,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危险……”?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五十九章 分裂
林医生最担心的就是吴中元一时心血来潮将张旸给放了出来,听他这般说,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应是。
“你们刚才都谈了什么?他怎么给你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象。”方奕跟了吴中元往病区外面走。
“你没听吗?”吴中元随口反问。
“谁敢听啊。”方奕摇头,“我虽然不怕死,却也不会找死,他害死好几个人了,天知道他会说什么。”
吴中元笑了笑,转而出言说道,“这个病人智商极高,尤其是逻辑推理方面很有一套,不过很可惜,他走入了一个误区,过分强调了人的动物属性而忽视了人的社会属性。”
吴中元的话方奕不是非常理解,疑惑挠头,“什么意思呀。”
“钻石好不好?”吴中元问道。
方奕不明白吴中元为什么有此一问,却仍然回答了,“当然好啊,比黄金都贵。”
“在刚才那个病人眼里钻石就是碳。”吴中元随口说道。
“我有点明白了。”方奕点头。
吴中元又问道,“你对爱情怎么看?”
“爱情就是爱情,这还用怎么看?”方奕一头雾水。
吴中元说道,“在他看来爱情是不存在的,所谓爱情只是异性繁衍后代的一种本能,他看问题流于悲观,有佛家四大皆空的味道,大致意思就是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不值得留恋,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个原动力的,他的想法会毁掉他人活下去的原动力。”
“哦,”方奕缓缓点头,转而又问,“我看你跟他也没说多长时间,他害死那几个人的细节都说了吗?”
“没有,”吴中元摇头,“总部发来信息给我打断了,可能是担心我会受他影响,其实就算总部不打断我,我也不准备跟他继续聊下去了,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师父是道士,我对四大皆空那一套向来不认可,不过这一趟也没白来,以他为戒,可以避免走很多弯路。”
“好不容易协调下来,你就见一个?”方奕随口问道。
吴中元想了想,“也是哈,要不再见几个?”
“还是见几个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方奕说道,“其实那件事情总部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着手实施,也不急于一时。”
林医生原本还在为送走了两个来历不明的祖宗而如释重负,未曾想二人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但她身为接待的一方也不能撵人,只得违心挽留。
吴中元驻足沉吟,片刻过后冲林医生说道,“有没有比较有代表性的精神分裂患者?”
“人格分裂的患者并不少见,但同为人格分裂也分好多种,您想见哪种?”林医生问道。
吴中元也不知道人格分裂都分哪几种,只能说道,“神智错乱的那些就不用了,我想见的是那些虽然疯了却……”吴中元不知道如何形容,比划着手势斟酌词汇。
林医生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便接口说道,“分裂的不同人格都比较完整的,没有丧失逻辑思维的。”
“对,是这个意思。”吴中元点头。
“有,”林医生点头,“本院收治人格分裂的病人最多的有七种不同的人格,不过这个病人不同的人格不是非常成熟,有一个除了主人格还有另外两种人格的病人,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您可以见一见。”
“好。”吴中元点头同意。
“他没有暴力倾向,住在八病区。”林医生先行带路。
方奕虽然没敢听吴中元先前和张旸谈了什么,却忍不住好奇,“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能不能治好刚才那个病人?”
“你所谓的治是纠正他的想法?”吴中元随口反问。
“嗯。”方奕点头。
“很难,”吴中元摇头说道,“他的问题不是认知不足,而是认知过度,其实他的想法也不能片面的定性为错,而是失去感性的理性过度,活成了显微镜其实也是挺可悲的,像他这种人,最终的归宿只能是宗教。”
“哎,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件事,”方奕低声说道,“前段时间两个女尼姑把佛协老大释学诚给举报了,说他耍流氓,后来还查实了,那两个女尼姑还都是青华的硕士,这种事情发生在农村妇女身上还说得过去,怎么会发生在青华的高才生身上?”
“尼姑就是尼姑,哪有什么男女之分,男的叫和尚,”吴中元随口说道,“其实这事儿也很好解释,学识越高的人思维逻辑越成熟,越想追求真相,但现阶段的科学技术并没有发展到可以解释一切的高度,所以这些人才会改为探究玄学和神学。”
吴中元说道此处略作停顿,转而继续说道,“玄学和神学是很抽象的东西,需要很感性的加以理解,而倚重逻辑分析的人都是很理性的,这类人去探究玄学无异于涉足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对于陌生领域比较有地位的人,他们往往会心存敬畏,说白了就是很容易把对方神化,如果那两个尼姑用平视的角度去看待那个老和尚,就不会被耍流氓了,很多时候不是别人骗了你,而是自己骗了自己。”
“有道理。”方奕由衷赞同。
吴中元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回去之后你帮我查查,我这次回来想见见教派的老大,不是那种官儿最大的,而是有真才实学的得道高人。”
“依我看你就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方奕笑道。
“你也把我神化了,”吴中元笑道,“被人神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后我要是干出点儿人干的事儿来,你就可能会对我失望,哈哈。”
“不会,不会,”方奕说道,“这事儿我记住了,我会尽快帮你查找,不过这件事情恐怕得放在那件事情之后,等出国回来再说吧,对了,这次肯定是你领队,回去挑人组队的时候一定带上我。”
吴中元瞅了方奕一眼,“带上你干嘛?你连我们的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就急着凑热闹,我谁也不挑,我自己就能搞定。”
“像这种任务都是集体行动的。”方奕说道。
吴中元没有再说什么,他上次回来自邮轮上差点栽了大跟头,有了前车之鉴,便不敢对敌人掉以轻心,集体行动还是有必要的,除了主攻,还得有辅助和后援才行。
二人说话之间跟着林医生来到了八病区,林医生找来了本病区的值班医生,四人一同前往病人所在的房间。
根据值班医生的介绍,这个病人名叫付瑶瑶,是个年轻的男性,入院之前是一家4S店的汽车销售员。
此人除了内向腼腆的主人格,还有两种副人格,第一副人格是个外向贫嘴的话唠儿,第二副人格是个放荡形骸的风尘女子。
在吴中元疑惑皱眉之际,方奕已经抢先发问,“等等等等,他是个男的对吧?”
“是的。”值班医生点头。
“那他分裂出的人格怎么会是女的?”方奕追问。
“这种情况被我们称之为性别认知障碍,稍后看到他你们可不要意外,他今天是第二副人格状态……”?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六十章 难辨雌雄
林医生说完,吴中元和方奕面面相觑,这个付瑶瑶的第二副人格是个女人,二人脸上的表情都透着尴尬和别扭,一个大男人生出了女人的人格,这种感觉想想就别扭。
由于这个病人没有暴力倾向,便没有单独收治,而是与其他病人住在同一病区,也就是林医生所说的八病区。
八病区的负责人也是个女同志,只不过年纪比较大,有三十六七,与林医生的不苟言笑不同,这个姓周的女大夫是个圆脸的乐天派,脸上一直带着笑。
这时候正是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周大夫没有主动向二人介绍付瑶瑶,而是将二人带到了娱乐室门口,半开玩笑的说道,“他就在里面,你们先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大部分人都是喜欢面对挑战的,二人也不例外,由于已经很熟了,方奕便冲吴中元说道,“你别作弊,咱俩赌一把,看谁能先把他找出来。”
人都是有赌性的,无非是大小的区别,吴中元也感觉有趣,随口问道,“赌什么?”
“一顿饭。”方奕提出了赌注。
“哈哈,行。”吴中元接受了方奕的赌局。
每个病区都有娱乐室,里面有电视机,健身器材,乒乓球,桌球以及各种棋牌,近百名病人分散在不同的区域。
在二人观察寻找之际,林医生又开始向二人进行科普,精神分裂的病人年纪通常在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而且女性比男性要多,两者之间的比例基本上是三比二,也就是说如果有五个精神分裂的病人,女病人得占三个,至于这种疾病的发病机理,主要还是遗传,也有一定的后天因素,不过这种疾病都是长年累月积累发病,很少有受到一个很大的刺激而突然发病的。
这种疾病主要表现为思维,情感,行为等方面的障碍和精神活动的不协调,病因非常复杂,说白了就是医学上还没彻底搞明白。
在林医生讲说的时候吴中元一直在快速寻找,近百名患者有一大半是女人,而且以年轻女人居多,如果使用灵气感知,他能立刻将那个付瑶瑶找出来,但是与方奕约定不准作弊,那就只能用肉眼进行观察。
他用的是排除法,先将那些年纪超过三十岁的女性排除,再将长相一般的排除,周大夫竟然让二人自己找,那就说明这个付瑶瑶非常像女人,扮相肯定不会很难看。
两轮排除之后,剩下了不到二十个病人,接下来就改为有目的性的进行寻找,最先看的是喉结,男人的喉结比女人明显,但女人也并不是一点喉结没有。
看完喉结之后看胸,男人终究是男人,再怎么像女人也不可能有胸。
看完胸之后看胯,女人是要生育的,所以女人的胯部通常比男人要宽。
胯部之后是屁股,女人的屁股通常比较圆润,而男人的则比较挺翘。
最后看的是脚,其实脚的参考价值不大,因为男人也有小脚的,女人也有脚大的。
一通观察之后,吴中元找出了付瑶瑶,他没有跟其他人一起玩儿,而是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在做针线活儿,确切的说是在绣十字绣,绣的是一个可爱的婴儿。
“我操。”方奕双目圆睁,惊诧骇然。
吴中元根据方奕所看的方位知道他也找出了付瑶瑶,方奕的震惊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个付瑶瑶比女人还像女人,肤白貌美,身形婀娜,别说胡子了,连汗毛都不明显,脚也不大,可能是戴了胸罩,自远处看胸前竟然是隆起的。
见方奕愕然瞠目,吴中元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唧唧复唧唧,你在想什么?”方奕问道。
“东方兄弟。”吴中元笑道。
“对,活脱儿一个东方不败,这家伙太有欺骗性了,比女人还漂亮,”方奕伸手指点,“你看他的脸,五官轮廓很柔和,一点也不像男的,嘴也小,还是个双眼皮儿。”
对于二人的说笑,林医生有些不满,婉转提醒道,“他们都是病人,最好不要拿他们开玩笑。”
此言一出,吴中元和方奕瞬时感到非常尴尬,实则他们二人并无戏耍之心,也没有不尊重病人,只是比较随意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现实社会中总有一些人喜欢上纲上线,不但严于律己,还严于律人,动辄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提升到道德高度,对对方加以批评和谴责,有这种倾向的多为知识分子和白领小资,男女都有,与这种人相处会感觉很累很别扭,甚至会感觉自己的道德素质很低下。
一旁的周大夫发现了二人很尴尬,便眯缝着不大的眼睛笑嘻嘻的解围,“跟他一比,我都快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了,你们还没跟他说话呢,完全是女人的嗓音。”
周大夫言罢,吴中元转头冲其笑了笑,答谢对方的善意解围,平心而论这个周大夫长的并不漂亮,但很喜气,人都喜欢和能让自己感觉轻松快乐的人在一起,有些男人长的并不帅气也没什么资本,却能让女人感觉快乐,这种男人也有机会抱得美人归。有些女人长的并不漂亮,却俘获了很优秀的男士,究其根源也是因为能让对方感觉轻松愉悦。
没人喜欢矫情扭捏的事儿精,也没人喜欢动辄闹情绪甩脸子的大小姐和公子哥儿,一天两天还能忍受迁就,时间长了肯定跑。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周大夫迈步先行。
待二人跟上去,周大夫低声冲二人说道,“他的第二副人格是有名字的,叫圆圆,如果喊错了,他会不高兴。”
“他还有逻辑思维能力吗?”吴中元小声问道。
“有,他不知道自己有问题,在第二副人格出现的时候他就认为自己是个女人。”周大夫说道。
吴中元点了点头。
一旁的方奕伸手拉了他一把,待其回头,低声说道,“单是看他一眼,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快掉下来了,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人接触?”
“为了迎战强敌,我必须幻化分身与我并肩作战,这种精神分裂的患者很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给我启发。”吴中元没说元婴,因为他担心方奕无法理解。
“他们都是精神病,能给你什么启发?”方奕再度压低了声音,“你可得小心点儿,千万别把自己弄的不男不女。”
吴中元用嫌弃的眼神瞅了方奕一眼,“你想哪儿去了,观察错误也是有价值的,至少知道他们是怎么错的,避免我日后重蹈覆辙。”
“就算观察你也挑个正常点儿的啊,这个都男女不分了,换一个吧……”方奕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一事,“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吴中元随口问道,此时周大夫已经先行上前与那病人笑着打招呼,看得出来那个病人很喜欢她,见她来到,急忙站了起来,“周姐,你来啦?”
寥寥五个字,纯正的女声,不是那种故意压低声音挤出来的怪声,也不是太监公鸭子一般的嗓音,很清脆,很自然。
二人此时距那病人还有十几米,方奕小声说道,“这里其他病人都是双重人格,只有他是三重人格,你之所以要观察他是不是想幻化出两个分身?”
听得方奕言语,吴中元陡然皱眉,他原本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方奕的话却在无意之中提醒了他……?
--
FROM 71.244.163.*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一生三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催生两个元婴,因为不管是神王白牧还是兽王苏阳,都只有一个元婴,不过道家有一气化三清之说,这就说明的确有化生两个元婴的可能。
正在沉吟思虑,周大夫冲二人招手,示意二人过去,方奕推了吴中元一把,吴中元回过神来,上前与付瑶瑶打招呼。
“你好。”吴中元冲付瑶瑶伸出了手。
付瑶瑶浅笑伸手,“你好。”
二人与付瑶瑶打招呼的时候周大夫招呼其他病人搬来了几把椅子,吴中元和方奕坐的位置比较靠前,周大夫和林医生坐的稍微远一点。
周大夫冲付瑶瑶介绍二人,只说二人都是医学专家,这次过来是专门为几个特殊病人问诊,付瑶瑶就是其中之一。
付瑶瑶虽然有三个人格,却并不是完全独立的,说白了就是不管哪个人格做主,都知道自己有另外两个人格,目前控制身体的人格都希望能够消除另外两个人格。
在这种情况下,二人的到来等同为付瑶瑶治病,目前控制付瑶瑶身体的是个女性人格,她迫切的希望消除另外两个人格,也担心在另外两个人格主宰身体的时候这个人格会被消除掉,所以他表现出了极度的配合,尽可能的表现出目前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之下,交谈是比较顺利的,按理说应该由吴中元来与付瑶瑶对话,但吴中元此时正在思考能否真的化生两个元婴,坐下之后一直不说话,方奕看了他几次,不见他说话,只得承担起了问话的角色。
吴中元此时已经能够做到浅层次的一心二用,所谓浅层次的一心二用就是可以在认真思考的同时进行基本的聆听,故此二人说的什么他都知道,只是没有发表看法。
他目前只有太元修为,即便晋身上元,化生了元婴,也不一定是苏阳和白牧等人的对手,因为对方也有元婴,但如果可以化生两个元婴,就能稳操胜券了。
正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只有理论上先说得通,实践才有成功的可能,一气化三清理论上是可行的,因为道德经有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既然有成功的可能,接下来就得思考如何化生,如果按照道德经一生二,二生三的说法,第二个元婴就应该是第一个元婴化生出来的,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第二个元婴是本体元神和第一个元婴共同化生出来的。
在正规的道家典籍中元始天尊,道德天尊,灵宝天尊都是由道化生的,就如同一个整体分割成了三份儿,如果站在这个角度上考虑,那就不是一生二,二生三,而是一分为三。
此时付瑶瑶正在努力的表现出冷静和有条理有逻辑,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让这两个“专家”能够保留目前掌控身体的女性意识。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哪怕是同一个身体出现的三种人格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即便练气之人的元神比付瑶瑶的神识要稳定和强大,也无法分裂出两个与本体神识完全一样的元婴,只要元婴和本体的思维不是完全在一个频道上,就会发生冲突,甚至反目成仇,付瑶瑶是个例子,妖王苏苻也是个例子,甚至一气化三清都是例子,同为天道化生,三位天尊的性格也截然不同。
哪怕自己再强大,也不可能强过天道,天道尚且如此,自己化生的元婴必然会有所不同,就算化生成功并同仇敌忾的战胜了神族和兽族,之后也必定会发生冲突,争夺主导权。
何为主导权,主导权就是原始元神,举例说明,他目前的元神就是原始元神,化生出的元婴就是副元神,如果他的原始元神战死,元婴就会变成原始元神,而由元婴再次化生出的元婴就成了副元神。
吴中元此时思考的是本体和两个元婴之间的兼容问题,而眼前的这个病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付瑶瑶和方奕的谈话恰好暴露了化生元婴可能出现的几个潜在弊端。
不兼容是肯定的了,就算付瑶瑶只是个普通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另外两个人格,而他修为精深,元神强大,化生元婴之后也无法做到如臂使指,因为他的元神强大,化生出的元婴也就强大,能否控制住元婴与自身修为的深浅一点关系都没有,兽王苏阳的修为倒是不低,但她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元婴变成苏苻而另起炉灶。
想要解决兼容的问题,只有两个办法或许可行,一是化生的时候直接分出主次强弱,说白了就是元神比元婴要强大,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化生之初元神与元婴达成共识,商议出一个彼此都满意的方案,然后遵照执行。
仔细想来第一条路走不通,原因很简单,元婴就是本体元神的克隆体,化生的时候不可能分出强弱,要知道元婴不同于分身,元婴是真正的人,给他个老婆甚至能生出孩子来。
既然第一条路走不通,第二条路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也就是不强求元婴与本体百分之百的一致,而是允许出现一定程度的不同,这种不同不是将元婴变成另外一个人,而是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想法分给元婴。
这是一个非常抽象很难理解的事情,举例说明,事后后悔,事后生气,事后醒悟,像这些情况实则都是人内心两种想法发生了冲突,还得举例说明,在遇到冒犯时,有的人会一怒之下动手,事后冷静下来就会后悔不该冲动。也有一些人在遇到冒犯的时候会选择屈服,事后回过神来就会后悔自己太懦弱,当时应该强硬。类似于这种前后矛盾的心理活动实则都是一个人真实的想法,站在这个角度上说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倾向,而同为一个人真实想法的两种或是多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可以分别赋予元婴,让他们全是真实的自己而又有所不同。
只要是生命体,都会竭尽所能维持自己的生存,哪怕它只是一种意识,付瑶瑶的女性意识努力的想要向方奕证实现在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为了博取“专家”的同情,甚至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方奕有些手足无措,频繁的看向吴中元,希望他能够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但吴中元始终不予理会,面对着一个明知道是男人却酷似女人的精神分裂患者,方奕甚至有些搞不清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这种感觉令他异常别扭,说不上来的怪异。
现代有句话叫“hold不住,”hold是英语,意思是拿捏掌控,hold不住的意思就是受不了,降不住,方奕此时就是这种感觉,他是真的hold不住眼前这个东方不败,最让他感觉别扭的是付瑶瑶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女人了,他虽然感觉别扭怪异却不讨厌,哪怕他努力的想要去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为了让吴中元接手,方奕开始佯装咳嗽,但咳嗽的都真咳嗽了吴中元也不接手,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周大夫,周大夫见状自旁边适时插嘴,从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方奕的别扭。
想要博取他人的好感很困难,但想要惹别人反感却很容易,林医生先前间接批评二人不尊重病人,没来由的上纲上线惹的吴中元和方奕不快,之后二人便不怎么搭理她,不过正事儿要紧,她是学术理论的专家,吴中元还是歪头向她请教,“林医生,你说一个人犹豫反复,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经常会生出不同的想法是怎么回事儿?”
林医生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话说重了,终于等到缓和的机会,立刻发挥自己的专长,“这是很正常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事情,每件事情都会给一个人的心理上留下不同的感觉和印象,这些感觉和印象又会在之后发生的事情中左右这个人的想法,我打个比方,现在很多文章赞美日本人的敬业和有礼节,而电视上又经常播放抗日题材的电视剧,里面反映的是日军的凶残,如果我只看过赞美日本人的文章,我就可能会对日本人有好感,如果只看抗日的电视剧,我就会对日本人非常憎恶,当我在现实中遇到一个日本人时,我可能会对他很不礼貌,但事后我可能会想这么做是不对的。反过来也是这样,如果当时我对他很有礼貌,事后想起日军的种种恶行,可能就会后悔当时没有冲他吐口水,类似的情况有很多,一个人有不同的想法是没什么大碍的,没必要过分纠结。”
听得林医生言语,吴中元缓缓点头,林医生说的很有道理,没有人能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出淤泥而不染的只有荷花,活物是做不到的,经常往淤泥里钻,迟早会变成王八。
对于这一点他也深有体会,先前与之交谈的张旸就是一个负能量的放射源,跟他待久了,会不自觉的受其影响,心性和情绪会流于阴暗极端。
点头过后吴中元再度说道,“一个人有很多种不同的想法,这些杂乱无章的想法能不能进行总结规整,大致划归为几大类?”
“可以的,”林医生点了点头,“不过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我办公室有详细的资料说明,一会儿回去我调出来给您看。”
“好的,谢谢。”吴中元说道。
“我去个厕所。”方奕站了起来。
“我也去。”吴中元也站了起来。
方奕想去厕所只是个借口,本意是想将烫手的山芋扔给吴中元,见他也站了起来,便一脸怨恨的瞅他。
待得离开了正在哭泣的付瑶瑶,方奕抬手擦汗,长喘了一口粗气,“要命啊,到底是你要见他还是我要见他,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我一直在听啊,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吴中元随口说道。
“一会儿你跟他说哈,我可不跟他说了,”方奕龇牙咧嘴,“你看见没有,刚才他一直在冲我抛媚眼,还有意无意的摸我。”
“你心理素质这么差吗?”吴中元笑道,“幸亏刚才没让你跟张旸说话,不然这会儿你可能已经自杀了。”
“总之我受不了他,再待下去可别把我掰弯了,一会儿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回来吧……”?
--
FROM 71.244.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