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你喜欢一个人,暗恋一个人,恋的那么刻骨铭心,结果却偏偏的收到了她的结婚证照片。
结婚证上的她嘴角上翘,荡漾着幸福的微笑,照片很小,但却看得清清楚楚;结婚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双方的信息:名字日期和身份证号码。这本是她的证。
再没有比这更悲催的了。这张照片真好比一把刀子,把你依然愈合的心再度切的支离破碎;也如一块石头扔到平静的井中,让人再也无法平静。
认识她已经有三十一年了。再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之间隔着一个火锅,一个青铜色的南门涮肉的火锅,火锅正冒着热气.她依然那么漂亮,身材依然这么好,她告诉我她只有88斤。我原本想像大家见面时会有一个拥抱,可是她依然是那么冷静,没有一丝的兴奋,仿佛我们是陌生人;却也没有一点寒暄,仿佛我们是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好比自己的左手和右手,配合的这么好。
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她的脸上起了一些小豆豆,不再那么光滑。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有几根白发也看不到了,也许是精心遮掩也许是染过发了。我一直盯着她看,隔着铜火锅,我盯着她看大概也不会觉得不礼貌,升腾的水气大概会遮住不礼貌,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这么好看,我真的是太喜欢她了,可我总回忆不出她的样子,虽然在茫茫人海中不戴眼镜的我一眼就能认出她。
她的鼻子有点挺,以前没有怎么觉得。记得以前一个室友曾经说过鼻子挺的女生个性比较强,也许吧.偶尔她也会侧过身,绕过火锅升腾的热气来和我说话,是看不清楚我吗?
盼望着见面,可是真见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一直都这样,我们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各自的另一半。她偶尔会提起她老公,或者称为她队友,或者那口子.我很难有兴趣去打听她那口子的信息。她也会问起我老婆,我往往也只是一句话带过。我不知道我们算什么,各自的婚姻和配偶这些话题总归是敏感的,好或者不好都也无法在这里改变,我只是希望这短暂的晚餐只是两个人的世界。
她的近况不错,因为行业火爆她的年薪估摸有百万了。因为新工作要求在上海,她也准备把家从香港搬到上海. 我的收入远没有她高,我也只是混混日子等退休,职业这个话题我也是很自卑的,这个话题我也接不下去。我只能听她说说她的新公司怎么怎么样福利好。我能和她吹嘘的也许只有我对上海比较熟。
没有太多话题的时候,只能聊聊跑步,聊聊美食,聊聊孩子。更多的时候是她在说,我一直在听,只能频繁的给她夹菜,这一点的亲昵动作,她并不反对。这让我那颗自卑的心稍稍有点宽慰。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初恋,认识她是从高中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活络起来的,只是高中的时候坐前后桌。一次她坐我前面,一次她坐我后面。她是班级甚至年级最漂亮的女生,甚至有高年级的同学过来送情书。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样聊到一起的,可能在共同学习中结下的友谊吧,也可能高中情窦初开吧。我们从来没有牵过手,只有一次上课时我在后面偶尔碰到她的脚后跟,她没有退我也没有动,就这样我的脚尖一直顶着她的脚后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大概是下课了吧。不知道穿的什么鞋子,我都能感觉得到她的脚好软。
高一的时候我的座位在她前面。那时候我总喜欢回头找她说话,可能因为太频繁,我每次都是直接说内容,或者以一声“哎”开始。她好几次都跟我抗议,说我应该喊她名字。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妩媚,语调是那么轻柔,有一点点那么坏笑,我的骨头都要酥掉了,以至于多少年以后我都不能忘记。
有一段时间,我会问老师一些问题,老师会怀疑是她让我问的。可能我们的关系在别人看来已经是有一点紧密,自己不觉得,但是老师能看得到。座位本来是前后轮换的,这样我和她就还是在一起。可是后来突然座位大调整,作为学生可能不知道,但我想作为班主任在台上应该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亦或她家有和班主任反映。总之座位后来就分开了。分开之后突然觉得很不适应,感觉生活中缺少了什么。经常想在趁自习的时候在外面堵一堵她,她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绕开。
后来她在哈尔滨读书,我在大连读大学。我们之间应该通过很多封信,那些信在大学毕业时都已经烧了。现在已然记不住写过些什么,应该是年轻人的青涩。大意应该是相互鼓励,讲一讲身边有趣的事情。但我应该从没有表白,表白是什么?我为什么没有那个勇气。有一次我去看她,她很兴奋。请我看电影,请我吃饭,跟我讲她的故事,最有意思的一个当属她的高跟鞋脚后跟掉了,于是她去修鞋匠那边把另外一只鞋的脚后跟也切下来了,鞋子照样穿。我那时候很穷,什么礼物也没有带给他。只有一颗思念的心,人想人想死人.于是就忍不住偷偷的坐火车去看她。这个自卑和胆怯让我追悔了好多年。也许是一生的憾事。不知道我儿子将来是什么样子,希望他在读大学的时候不要有遗憾的事情,但也不知道会不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既要又要的关系。她也讲到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她姐姐晚上想吃一个烤红薯,她姐夫半夜就绕整个县城去给她买。
后来后来就分开了。她隐隐的跟我提起上海交大的一个同学写信追她. 我的自卑让我直接说了一句很傻的话.于是我们的信就越来越少。后来又相约考研,结果是我们相互都放弃了。。。男女之间的关系,男的心智应该要比女的成熟,抑或男的事业有成,青涩的怯懦是最难以原谅自己的。
她一直短发,但在我去哈尔滨的那次,见到她的长发。心里总在想,如果我那个时候把她推倒,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以后的日子还会有不堪,迟早还是会分手,但至少这一生不会有遗憾。
再后来毕业时她去了深圳,我来了上海。仅有的一次我跟她打电话,她的身边依然有了人。电话打通的那一瞬,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她要睡觉了。后面就是无尽的沉默,记不清楚是谁先挂断的电话。我们之间已然没有话了。
再后来再后来听说她出国了,有一次我不知怎么用她名字的拼写找到她的MSN,可是已然是沉默了。只记得她说她还有事情,于是就无情的终结了对话。
生活的每一天都在艰难的向前挪移,一晃又是几年。在我读完研重新开始工作后,意外的接到她的短信。她已从美国回到深圳,巧合的是大家都在通讯行业工作。可是话题一聊到她家那位之后,一阵尴尬之后就结束了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几年的沉默,听说她又换工作到了香港,心里总还是有那么一丝牵挂。后来微信班级群的兴起,借她艾特我的机会我又加了她的微信。有多少年没有音讯了,但心里总有一丝丝的牵挂,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有说错话的时候,比如她叹息因为照顾小孩,错失华为美国市场职位的机会;我则直接告诉她华为肯定会被美国收拾,不去是正确的。于是谈话就又中断了。也许是作为补偿,我意外的收到她的一个微信运动点赞。于是,我们相互点赞坚持了一段时间。但没有再尬聊。
多谢微信这个玩意,把人的距离拉的很近,也能把擦肩而过的人又重新联系起来。有一次我回老家,发了个郁金香的朋友圈,结果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得到她发的同样郁金香朋友圈。很是惊喜,于是约她吃饭聚聚,她说还是家乡老同学一起聚聚比较好。于是七八个老同学聚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拍照的时候我和她单独一排坐在一起,这估计是我们唯一张在一起的合影。之后又有一场私宴,在她姐姐的玫瑰园里,作为陪客宴请昔日的老师。感觉非常的温馨。可惜也仅仅也只是两面。我想送她去坐火车,可是也被她拒绝了,她有家姐是本地地主,出趟车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拒绝也是正常。
人生总是以年为单位,两年才能够见上一面。她从香港出差来上海,跟我约饭。我在她们公司楼下等她,兴奋的心情就好比热恋中的人在等自己的女友。正大广场有点破,里面的日料没有我想像的好吃,江景也没有看到。但我们那天沿着浦东滨江绿地轧马路轧了好远,从正大广场走到了东昌路码头,再坐船过江,然后再走到南京东路地铁站。分手的那一刻,我好想抱一抱她,可是一犹豫机会就过去了。从地铁站的电梯上向下看,她排队的姿势很像一个小公主,跟她的头像一样。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想做一个幕后的主妇,支持丈夫创业。可是阴差阳错她成了她家的主力,她老公的教育创业总是在A轮B轮徘徊,最后还是倒在了“双减”的大屠刀下。
不知道人生有几个两年,再见面就是这次了。其实中间她也有出差上海,不过我怎么约她她都不出来,所以就没有见面。这次见面她有搬家上海的想法。因为在这边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工作。她预先把一部分行李寄到我家,我去办理关邮沪通。行李申报是自用旧行李,因为寄件人是他老公,申报入关旅客的是她,预审小程序要求提交亲属关系证明,所以她就把结婚证发给我了。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心的事情了。她也在抱怨,为什么寄往其他地方的快递都不需要这么严格。命运总是爱捉弄人,仿佛在说,越是你最柔软痛苦得地方,我就再戳你几刀。
南门涮肉味道很不错,我喜欢这种清汤锅底涮新鲜的肉,配两瓶烫过的上海黄酒,味道柔和而醇厚,又不觉得上头。我们吃了很久,但终究也有结束的时候。她很敏锐,我预备去付账却也被她拦截了,这种场合没有办法抢。别人会奇怪这两个中年男女是什么关系,两个人单独约会喝酒吃饭却抢着付账。也许是她的气质太好了,也许是运气好,服务员给我们指引了一个最隐蔽的靠窗位置,中间还过来问问味道怎么样,后面还送我们一大壶花茶,三八节的礼物。其实我中间很害怕,害怕别人害怕她是刚刚从香港过来的,上海这次疫情大爆发,我害怕有人对她不利。
从南门涮肉到南浦大桥不知道有多远,吃完饭我们就去轧马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真的是有道理的,有些时候你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说些什么都不重要,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幸福。她拒绝了我打车送她回家的请求,于是我们一起坐地铁。分手的时候,我很想抱抱她,可是她坐在座位上,我站着,没有办法抱。只有握握手,再拍拍她的背。踏上地铁站的自动扶梯上,我回头望,好像她也在看我。也许是好像,因为我最近没有戴眼镜。模糊一点好,这样她永远是美好的,这样我也相信她是在望着我,冲我微笑。
同在一座城市,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引力也许更大了,思念也就更强了.于是我就总是微信她。我不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总归是漫无目的的找他。有一次,我打她微信电话,微信铃声响了许久她才接。让我听完了整段铃声,《偏偏喜欢你》。。。。。
这是专门给我的铃声吗?微信提示你的朋友已经使用了新铃声。这是一首MTV的吉他伴奏.MTV的大意是一个女孩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不是没有找到最好的人,而是错过了对她最好的人。她们从小就认识,女孩总是忽略哪个仰望着她的男孩,她们有过很多封的书信,而最后一封书信是女孩给他的结婚请柬。最后等女孩老的时候,男主角拿了一朵花上门,已经满脸褶皱的女主角像少女般羞涩,满脸都是幸福的洋溢。
这是在说我吗?为什么我,偏偏喜欢你?这一生你也许是我压箱底的最爱,我们大概也许走不到MTV中那幸福的结局。已经有的也许是前世的因缘,也许是前世欠下的心,也许是你随手选的铃声。但有这一首铃声,我心甚慰。
愁緒揮不去苦悶散不去
為何我心一片空虛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滿腔恨愁不可消除
為何你的咀裏總是那一句
為何我的心不會死
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
我又為何偏偏喜歡你
愛已是負累相愛似受罪
心底如今滿苦淚
舊日情如醉此際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見你
為何我心分秒想著過去
為何你一點都不記起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
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愛已是負累相愛似受罪
心底如今滿苦淚
舊日情如醉此際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見你
為何我心分秒想著過去
為何你一點都不記起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
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
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希望这一刻永恒,时光就停在这一刻吧,记忆也就只停在这一刻吧。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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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yiyisheng FROM 87.254.212.*
FROM 101.88.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