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一直是个受气包,从小就是,大家都欺负我。
别人对我来说,就像一支支射过来的箭,时间是可以磨损东西的,于是箭杆就慢慢不了了之,然而箭头却一直留在身上。
从小到大,我身上存了多少箭头了啊。物理的异物身体会有机制,一层层把它包起来,也不会排出去,就是一直包着,身体就总是钝痛,就很不健康。心理又何尝不是。
因为身上的箭头,我对人包藏了恨,很多恨,在很多实际场景,恨都不知道从哪来的,可能别人不会如我这么大的怨怼,总之每个藏在身体里的箭头都在起作用,它们藏在身体里,混乱地刺着皮肉,也说不上是哪个。
我就很敏感,他人一有攻击的端倪,我就竖起防卫,又害怕,想反击,还同时,我还否定自己——我跟人相处不好!我与人不和睦!不团结有爱!我就又委曲求全,在乞求和睦。
可真是个自我搏斗的可怜人!本来已经够被世界针对的了。
这个道理我也隐隐约约懂其实一直,最近才变得又清晰起来,因为,我最近反怼了。其实我也一直知道要反怼,否则不会多年在浸透着恐惧的敌意中硬去支绌跟别人的争斗,但是最近的反怼,好像有点得心应手了。我其实多年一直在做好人的自我谴责下,闯红灯啊,不愿搭理别人问路啊,让我觉得很自责,但是后来我觉得“坏”也许是一个必要的阶段,没有必要违背本心去做好事,于是我更加心安理得地在别人飞奔过来时看着电梯门慢慢关闭,懒得掏出手来去按一下开门键,乐得想象对方的失望。
又最近,我更“坏”了,开始主动做坏事,比如,背后说坏话,上司一副很着急地姿态布置了临时工作,自个却正点下班,就跟同事吐槽他“当他多当回事呢,自己却早走了”。
你别说,这样还挺爽,感觉郁结在肉里的箭头,排出来,反过去射回给他!!
上司是个强势的人,经常提蛮横无理的要求,还底气很强,一生气说话声音把屋子震得嗡嗡响,他一瞪眼,还真挺可怕的,下级单位的每个人,都是他的重孙子,无官职的下属,估计是被他看成儿子了吧。我也被他的无理要求和批判每每搞得郁闷,虽然也跟他“强辞夺理”,但是心都在抖,气也虚,脑袋被他可怕的气场压得抬不起来,我对的事,被他压得支离破碎。我每每被他重射一箭,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吸收消解。今天又怼了一架,我倒不像过去,吓得发抖、气得发懵了,拿个木棒,跟他的剑拼,也没赢,但是场面上比过去好点了,不再像一个纸老虎被砍,还把箭头留在身体里。
刚刚不久隔壁又大声放音乐,我不再纠结谴责怎么会有这么不自觉的人制止他会不会猜到我对我有意见,忍了一会,打电话给管理员了,忍耐的时间比以前短,又一个箭头排出去了。
不过我想我还是一个受伤者的姿态,那种长期受伤后对世界充满惊恐和敌意的状态没有本质地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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