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区别所谓“术家《易》”与“儒家《易》”。愚谓,其实所谓“儒家《易》”并不存在。《易》本属“术”范畴,儒家重礼重仁,重道德,故不重《易》。当时演《易》的所谓“儒”是泛指所有识字能演《易》的人。孔子显然不闇此道,故不言及,也不闻向学生传授之语。如果樊迟当时请学《易》,恐怕子要曰:“吾不如老巫”。唯闻五十后才有“悔之莫及”之语。孔子看不起高层干部臧文仲“居蔡”的无“知”行为,可从侧面反映孔子对卜的态度,并非如旧注,为其“僭”也。就象鬼神,《易》对当时日常生活影响肯定很大,不能公开反对,所以孔子放了这个“马后炮”。用word在《孟子》《荀子》中找“易”,《孟子》只字不提,《荀子》只有“故《易》曰:‘括囊无咎无誉。’”这一句,也可见儒家学派对《易》的态度。
《易》与儒不可分是因为演《易》必须识字,所以“术士”都是读书人,即广义的“儒生”。《易》被后人列入经坛,是伪托圣人所至。 春史斋
付纪昀《閱微草堂筆記卷六 灤陽消夏錄六》
牛公悔庵。嘗與五公山人散步城南。因坐樹下談《易》。忽聞背後語曰。二君所論。乃“術家易”。非“儒家易”也。怪其適自何來。曰已先坐此。二君未見耳。問其姓名曰。江南崔寅。今日宿城外旅舍。天尚未暮。偶散悶閒行。山人愛其文雅。因與接膝,究術家儒家之說。崔曰。聖人作易。言人事也。非言天道也。為眾人言也。非為聖人(按:即自身)言也。聖人從心不踰矩。本無疑惑。何待於占。惟眾人昧於事幾。每兩歧罔決。故聖人以陰陽之消長。示人事之進退。俾知趨避而已。此儒家之本旨也。顧萬物萬事。不出陰陽。後人推而廣之。各明一義。楊簡、王宗傳闡發心學。此禪家之“易”。源出王弼者也。陳摶、邵康節推論先天。此道家之“易”。源出魏伯陽者也。術家之“易”。衍於管郭。源於焦京。即二君所言是矣。“易”道廣大。無所不包。見智見仁。理原一貫。後人忘其本始。反以旁義為正宗。是聖人作《易》。但為一二上智設。非千萬世垂教之書。千萬人共喻之理矣。經者常也。言常道也。經者徑也。言人所共由也。曾是《六經》之首。而詭秘其說。使人不可解乎。二人喜其詞致。談至月上未已。詰其行踪。多世外語。二人謝曰。先生其儒而隐者乎?崔微哂曰。果為隱者。方韜光晦暇之不暇。安得知名。果為儒者。方反躬克己之不暇,安得講學。世所稱儒稱隱。皆膠膠擾擾者也。吾方惡此而逃之。先生休矣。毋污吾耳。剨然長嘯。木葉亂飛。已失所在矣。方知所見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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