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基础研究,就是广撒胡椒面,支持各种各样的由兴趣驱动的研究。这是主流。对于发展应用研究欠缺的基础研究,由国防部、商务部等主管部门提供资助,征求项目。
对于应用研究,是区分工业门类的。
对于航空、航天、兵器、船舶、作战装备等重要的传统产业,采用的是资助颠覆性技术概念的方式,通过原型验证相关理念的发展可行性,再后继由企业开发、量产。
对于集成电路这一新兴产业,采取了一套沿创新链接力研究的新方法。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颠覆性概念验证,主要由DARPA负责;二是产业共有技术攻坚(注意不是产业共性技术),开发知识产权由该产业所有企业共有的关键核心技术,主要是开辟和维系指数式发展阶段的技术;三是企业私有性质的关键核心技术,即在指数发展范式已经确定的基础上,开发各自企业的独有的关键核心技术。
美国的产业共有技术攻坚又分成两个阶段。
一是最核心最关键的技术攻坚,这部分由国防部DARPA代表国家,产业界大企业组成联盟,共同出资,资助全美大学组团开展研究,往往包含6到7只队伍,每只队伍研究一个方面,比如处理、存储、互联、电路与系统、材料与构造、通信等,由一所大学的研究人员牵头,其余十几家大学每个大学派出1到2名研究人员协作配合,平均每个团队16名教职人员,100到200名硕博和博后,学生可以是外国国籍,教师必须是美国国籍。教职人员都是美国国内最顶尖的。每个团队每年平均给600万美元研究经费。只需要提出思路,提出尽可能多的解决方案,在实验室环境下验证概念原型,不用考虑成果转化问题。企业向高校派出资深专家,发挥桥梁作用,传递企业需求、产业经验,负责将成果向产业界即时转化,不需要等到专利发表之后。
二是次要的共有技术攻坚。这部分专门设立全球研究联盟(GRC),由美国设立研究主题,面向全球20多个国家的100多所先进大学征集和筛选研究项目,美国利用组织者地位,掌握全局,拥有优势地位。其研究利用大学所在国国家资助资金为主体,美国资金仅占少量,发挥杠杆作用。其研究成果并不在所有参与国之间共享,仅在美国与参研大学所在国之间共享。每个项目通常资助1、2名教职人员。我们的清北也在这个圈子里。还有一些企业定制项目,由个别企业独家出资资助,由美国的大学教师组成团队,专门负责将产业共有技术第一个开发阶段的研究成果,定制应有到该企业。
整体上,DARPA的概念验证项目用时4年,产业共有技术攻坚的两个阶段分别是3年,企业私有技术开发用时5年。4+3+3+5=15年,整体滚动式进行,在15年范围内由国家半导体技术路线图、国际半导体技术路线图提供动态统筹。
美国芯片法,没有暴露这个创新链最核心的头部环节,即产业共有技术攻坚环节。暴露的,是加强了产业共有技术向企业私有技术过渡的环节。美国国防部搞了microelectronics commons,微电子共享,促进原型从lab向fab转化;美国商务部搞了一系列封装组织和中心。
总体而言,对于颠覆性技术概念验证,由企业或研究机构牵头开展,大学参与研究,做其中的一个方面,或者提供支撑工作。对于产业共有技术攻坚研究,由每家参与企业派出一名代表,DARPA也派出一名代表,靠投票确定研究主题。具体研究工作由大学团队进行,企业不具体干预,只在战略方向上给与指导,大学享有充分的研究自主权。DARPA的主导作用,主要体现在通过颠覆性概念验证,给出示范效应,用事实影响企业代表的投票选择。
基础研究投入,和产业共有技术攻坚环节相比,是绝对的大头,总量大概相差百倍以上。但共有技术攻坚非常重要,对基础研究发挥了标杆和旗帜的作用。美国40年集成电路产业共有技术攻坚,一共才花了22亿美元,却主导了全球的芯片产业发展。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过份重视了基础研究,孤立认识了颠覆性概念验证,对产业共有技术攻坚环节几乎没有了解,对企业主体作用的认识存在偏差,对集成电路产业的创新链没有系统认知。
各位老师,美国没有科技部和工信部,基础研究由国家科学基金会组织,概念验证由DARPA负责,共有技术攻坚由产业联盟与DARPA共同组织。你们看国内如何组织基础研究、概念验证和共有技术攻坚活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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