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在明清时被奉为主旋律正能量,第2回雨村在乡村酒店里与冷子兴大谈“大仁”“大恶”成王敗賊的庸論“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接著又道:“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这正是朱熹不偏不倚的“禀气定数论”。朱熹认为世界万事万物以及人类都是因为禀气不同而定的;又认为人的命运也是由气禀决定的,由善恶所禀之气质之清浊而定:“禀得精英之气,便为圣为贤,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禀得清明之者,便为英爽;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高者,便贵;禀得丰厚者,便富;禀得久长者,便寿;禀得衰颓浊者,便为愚、不肖,为贫、为贱、为夭。”(《朱子语类》)。“人之所以有善有不善,只缘气质之禀各有清浊。”(同上)通过一个投机取巧的贪官之口大谈程朱理学,可见《红楼梦》作者对“程朱理学”的态度。雨村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一个精英知识分子,诗艺仅与香菱一个档次。这一点可与毫無靈性的政老爷媲美。物以类聚,所以他们成了好朋友。此外,现实利害关系维系着他们的友谊:贾政需要走狗,雨村要靠山,为薛蟠抢英莲、为贾赦抢扇子效劳。双方互相利用。
雨村第一次因为初出茅庐没有官场经验,自命不凡而被上司“参”掉乌纱帽,真正原因是没有后台。第二次因为林如海和贾政帮忙复出,但居然尚不知这仕途官运上最重要的“护官符”法宝。幸亏小和尚门子现身说法指教,才终于摸到了门道,最后仕途一帆风顺。但显然开始时良心尚未完全丧失,有心理障碍,下不了手,对门子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事关人命,蒙皇上隆恩,起复委用,实是重生再造,正当殚心竭力图报之时,岂可因私而废法?是我实不能忍为者。”但要光宗耀祖有什么办法呢?雨村也不是天生没有良心的狗官,实在是环境所逼,不得不为贾府为虎作伥,否则不但乌纱帽保不住,恐怕性命都难保。一个坏制度会让好人变坏,逼良为娼,这在孔孟之道盛行的古代已是普遍现象。
雨村唯独爱情至上这桩事值得称赞,也属于“一干风流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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