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给大家拜年了,祝各位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美满。
最近《三体》电视剧和动画剧同时热播,引发一场口水战:金庸和大刘地位高低的问题,其中一多半的人居然还认为大刘连金庸的尾灯都看不到,对于这种错误认识,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发表一下看法。个人认为,《三体》真人版电视剧有一些小毛病,原著党可能觉得水时间的内容有点多,对于没看过原著的来说当成悬疑剧看,也是吸引非原著党的一个办法,总体来说瑕不掩玉,非常OK;而《三体》动画剧就比较拉垮,最根本的原因是主创方过于沉迷于西方人那套价值观和叙事逻辑,把一部深沉厚重的悲剧作品,改编成俗套喧闹的动作戏,低俗、平庸、娱乐化,还有不少抄袭性质的画面,口碑越来越崩,一点也不奇怪。
有一个常见的说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个说法我是不同意的,正如丹纳在《艺术哲学》中所说,虽然审美感受是非常个人化的,主观性很强,但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在人类社会中可形成一个统一、普遍的评价标准和结果,比如在交响乐方面,公认的第一是贝多芬,大家最熟悉的当属贝五《英雄》和贝九《欢乐颂》,《命运》还好,当我第一次听贝九的时候能听到流泪,伟大艺术家的作品,连交响乐的门外汉也能打动。
具体到小说文学方面,我总结各档划分标准如下(举例):
1、实用,完成一定的功能(甲骨文的占卜记录、王献之写给兄弟的便条、钟鼎上的铭文等);
2、讲故事,以情节离奇、巧妙为上(四大名著、唐传奇、坎特伯雷故事集、一千零一夜、金庸古龙大仲马、唐吉诃德、1Q84、挪威森林等);
3、以描写人物心理、性格为主,人成为主角,人物性格、心理是推动故事按照内在逻辑发展的主线,不再以故事情节的曲折离奇为最高追求(红与黑、茶花女等);
4、反映时代(四世同堂、静静的顿河等);
5、从哲学的高度描写、剖析人生和社会(三体、红楼梦、约翰·克利斯朵夫等)。
当然不是说作品的档次划分是绝对的,金庸的书中也包含不少儒释道精神的内核,但就其主体来说,仍是以讲故事为主的,所以说具体到金庸和大刘的比较,未来在文学史上的地位,金庸跟大刘比是要差着2、3档的,正如大仲马等身的著作,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却不如他的儿子一本《茶花女》的份量,虽然就文字功夫本身来说,金庸要高出大刘不少。金庸作品有可能淹没在众多优秀网小的海洋中,而大刘的科幻小说,是一座结合了中西文化、科学、思辨逻辑的高峰,永远也不会过时。另外,也不是说各档作品的划分是绝对的,比如《四世同堂》中也有哲学思考,《三体》中也有故事的悬念、人物心理的描写和鲜明的时代特征。
文学史的发展过程,正体现了人类精神的发展过程,去研究一下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就会发现,人类集体精神也经历了一个从幼稚到成年的发展过程,从完全的原始状态到图腾崇拜,开始有了集体自我意识(对应个人的自我意识),到探究世界物质本原的古代原始哲学,开始思考社会人生,经历了宗教哲学的发展过程,一直到近代的理性主义,一步一步更加接近世界的本原和真相。
还有一点说明:以上的总结基本上是个人原创,丹纳的《艺术哲学》、刘勰的《文心雕龙》我都学习过,没有看到关于小说文学很明确的分辨标准理论,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看了一眼,似乎有点啃不动,也可能现代的某人有总结过,但是我没有看到,以上是我自己思考的结果,如有雷同,纯属英雄所见略同,欢迎批评指正。
下面主要说一说罗曼·罗兰和《约翰·克利斯朵夫》。《约翰·克利斯朵夫》是以贝多芬为原型,以音乐家为主角的一本大部头小说,二十多年前我在学校的图书馆来回晃的时候,多次看到过这本书,却一直没有勇气打开它,直到前几年,看过写画家的《月亮与六便士》之后,才想起来要去读一读这本写音乐家的巨著。
虽然这本书我愿推之为文学史上的第一名,这是一流的哲学家、文学家写出的超一流英雄史诗,但我基本不随便推荐别人去读它,书中的主题之一是力:生命力、战斗力,读这本书也需要有相应的力量,阅读力、理解力,这不是一本很容易能够进入、理解的书,打开它也需要勇气。它的语言、叙事风格与巴尔扎克的《幻灭》比较类似,也可能是同一个译者带来的相似性。
书中格言式的句子有很多,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两句。
一是“大多数人在20岁或者30岁时就死了,一过这个年龄,他们只变成了自己的影子;以后的生命不过是用来模仿自己,一天天地重复,而且重复的方式越来越机械,越来越脱腔走板。”以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读到这句真是醍醐灌顶一般,更加要警醒自己,不要做一个活死人,行尸走肉。想要避免这一点,唯一的办法只有不断学习,发扬“朝闻道夕死可以”的精神,更新知识结构,探究新理论,保持好奇心,避免陷入自我认可的逻辑陷阱,既能在价值判断上做到“不惑”,也能在事实判断上时时更新。
与这一句相关的是:“一个人出生以后,在幼年的时候他被各种谎言所填满。当他觉醒的时候,当他成长起来的时候,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呕吐,把这些谎言都呕吐出来,重新检视。”我们往往对自己从小形成的观念不加审视,视为理所当然,形成的思维定势处于一种日用而不自知的状态,很少有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这是对自我的一种非常深刻的警醒。
二是在法兰西的所谓上流社会里,他找不到真正的法兰西精神,那里只有空虚、虚荣、无聊和放荡,真正的法兰西精神只有在底层为了面包苦苦挣扎的人民那里才能找到(这句是我的总结,不是原话)。看看罗曼·罗兰的经历,就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看法:20世纪30年代,罗曼·罗兰积极投身进步的政治活动,他任国际反法西斯委员会主席,声援西班牙人民的反法西斯斗争。1915年为了表彰“他的文学作品中的高尚理想和他在描绘各种不同类型人物所具有的同情和对真理的热爱”,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但由于法国政府的反对,结果拖到1916年的11月15日,瑞典文学院才正式通知他这一决定。罗曼·罗兰将奖金全部赠送给国际红十字会和法国难民组织。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罗曼·罗兰与法朗士,巴比塞等著名作家一起反对欧洲帝国主义国家的干涉行动,他公开宣称:“我不是布尔什维克,然而我认为布尔什维克的领袖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的雅各宾,他们正在从事宏伟的社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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