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批明显是读粉加上去的,与作者无关。以《石头记》甲戌本第二回的眉批为例,最可说明脂砚斋批书方式和态度:“余阅此书偶有所得,即笔录之,非从首至尾阅过,复从首加批者。且诸公之批自是诸公眼界,脂斋之批亦有脂斋取乐处。后每一阅,亦必有一语半言重加批评于侧,故又有于前后照应之说等批”。脂本流行之初,一时洛阳纸贵,《石头记》对于抄者来说,是个很赚米的活,必然一哄而上。为了追求产量,难免几个人分工抄写后再合一。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脂本大多不全的原因。全本之间批语的墨色、位置、格式等等不同的现象也很当然了。还有普遍的抄错、漏抄,异体字和错别字,文字被有意无意地“改正”等等。产生了不计其数的字体、格式、纸张、回数甚至文字不同等的众多版本,这也是作者所始料不及的。
由于材料缺如,脂砚斋和畸笏叟至今尚不知其何许人也。脂批虽有“导读”功能,但作为证据的意义不大,然其所批之语却一直左右着“新红学”,这是一个奇怪现象。批语的动机是什么?仔细研究,我发现批语有一部分似乎除了作者自己,他人不可能预先知道的内容,是好事者妄臆所为。比如下面这四条元妃省亲时看戏的批语比较典型,戏单后批语道:
第一出《豪宴》;【庚辰双行夹批:《一捧雪》中伏贾家之败。】
第二出《乞巧》;【庚辰双行夹批:《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
第三出《仙缘》;【庚辰双行夹批:《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
第四出《离魂》。【庚辰双行夹批:《牡丹亭》中伏黛玉死。所点
之戏剧伏四事,乃通部书之大过节、大关键。】
这四条批语所言都是八十回后内容,但该书是“维那斯”,仅八十回,读者不可能,也没有理由会想到这些所谓“大过节、大关键”,这纯属猜想。根据创作规律,作者也不可能事先将此书全部细节仔细敲定才最后一字不改地下笔,也就是说,作者自己当时也未必知道得这样清楚。而批语这样祥细地知道这些细节,除非他已看过成书的后四十回。批者有预先泄露作者自己也尚模糊的“天机”?这显然是个吸引眼球的噱头。果真如此,看官反而不应再期望有后四十回可以一饱眼福了,正因为没有后四十回,脂砚斋才如此无忌惮。此外我还发现书中许多批语故意语出惊人,如十三回的脂批:“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果然让人浮想联翩,许多新老看官误入岐途,津津乐道,深为扼腕顿足,将此当作主要热点来研究、猛炒,岂不正中批者或抄书者下怀?
--
FROM 117.143.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