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你矮。
诚然,东南的那些大楼,差不多每一座都高出你很多。
你听了,并不搭话。
注视着身边川流不息的蓬勃面孔,默默沉思。
不知道这是你沉思的第几个年头了——总之,这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者们面对你时,也会低头致意;而你,想起他们年少时的样子,就会露出一丝沧桑之后的微笑。
现在,这沉思和微笑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在凛冽的冬风中惊醒于炽焰中的梦,和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不想让那些视你为家园,视你为生命,视你为灵魂的人们因为你而流下难过的泪水。
但他们还是知道了。他们来探望你,或者哀恸着你的遭际,或者庆幸着你依然屹立。
他们说,你是一切。你是这片土地百岁庆典时充满智慧的前额,而现在,你伤了。你被纱布层层包裹着,曾经的焕然神采几乎无法察觉。
你轻轻张开嘴。低沉的声音带着久违的熟悉。
“其实,智慧并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们。”你指了指身边那个穹顶,又看了看面前那片草坪。
“我们只是见证者。见证一次次寒来暑往,见证一轮轮春华秋实。见证一个个矫健的身影来到我们面前,回忆起那些付出的汗水,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我们也是期待者。期待厚积薄发的半国英才们认识你们自己,认识这份使命;期待你们将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甘冽溶入热血,融入你们的生活。”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我们的身体成为无人知晓的尘土,只留下些微的痕迹。但那痕迹属于你们,属于你们绽放生命的谐韵之曲,属于你们复兴神州的慷慨之歌。”
也许,还会有人说你矮——甚至,会捎带着说你丑。
你听了,并不搭话。
只透过厚厚的纱布,继续默默注视着身边川流不息的蓬勃面孔。
那是属于你的,私藏的幸福。
--
FROM 58.244.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