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族中一位叔的文章)
一条南北走向的塘港河将野田村分隔成河东河西两部分。多少年来,这里的人们繁衍生息,安居乐业。塘港河,这条养育了数代人的生命之河,也如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别具一种饱满的精神姿态,日夜奔流不息。
顾大年今年读初三了。早晨,朝阳初露,大年便背着书包由河西步行至河东的学校上学。途经塘港河上的水泥桥——塘港桥。自上小学至今,这段路不知走了多少遍,太熟悉了!大年的家就住在河西。
塘港桥边,有座水泥、石头砌成的码头,这儿成了村民淘米、洗菜,洗衣、带船的集聚地。大年每次走在塘港桥上,总喜欢倚着水泥栏杆,俯瞰河面上的风景。眼前,河面宽阔,波光粼粼。他喜欢看往来的船只。种田人起早撑船顺着这里的河道下田,一根蒿子沿着船帮插入水中,然后双手尽力向后撑去,直到蒿杆的大部分慢慢没入水中,才用力拔起。再次沿船舷下蒿,如此周而复始。船在人力的驱使下不偏不倚。他还喜欢看白鹅。几只散养的白鹅伸着弯长的脖子,漂浮在水面上,时而引吭高歌:“嘎鹅!”,一副威武难犯的样子……但最令大年流连的,还是常常蹲在码头上洗衣服的小学同学小慧。
小慧和大年同住野田,只是两家相距较远。小慧住在河东,大年家在河西。小慧姓丁,今年17岁,小学毕业就辍学在家。本来成绩很好,完全可以考上初中,因父母超生了个弟弟,而今已八岁,到了入学的年龄。父母靠种地,收入少。俩个子女,条件只能供一个读书。于是,小慧自愿辍学了,让给弟弟上。并在家帮着父母承担起全部的家务。小慧小学和大年同学,俩人经常在一起学习、嬉戏。小慧喜欢大年的憨厚,大年喜欢小慧的聪灵。可谓俩小无猜,彼此亲切。小慧与大年同龄,只是生日大几个月。大年称小慧为姐,小慧听了总是婉尔一笑。小慧很勤力,洗衣做饭,样样在行;内内外外,收拾得清清爽爽,井井有条。以至于村里的许多大人在责备子女懒惰邋遢时都要拿小慧对比:“去看看人家小慧姑娘,人家多勤力!家里收拾得多干净!人家多有用!哪像你?”在全村人眼中,小慧既懂事能干,又聪明勤劳。不仅如此,小慧还长得很好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喜欢笑,笑起来很甜。小慧身材修长,皮肤白晰。浓密而乌亮的披发有时散乱地遮住了半边眉额,更显得风韵不俗。大年上学走在塘港桥上常能见到小慧姐姐在专注地洗衣服。吸引大年的不只是小慧姐姐好看的面容,更有她姣柔的体态。尤其是小慧姐姐在用捣衣棒用力捶打衣裳的时候,随着她那纤细雪白的手臂上下挥动的节奏,隆起的胸脯一颤一抖的样子,丰满而健美,让大年心跳不己,甚至感到脸上阵阵臊热。又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和负罪感。带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大年转身离去,走出好远,又不时回头望望……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中,大年初中毕业。暑假过后,大年又将背起行囊,离开野田,去县城继续读书。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眷念,一想到再也不能每天经过塘港桥,再也不能每天看到小慧姐了,内心总是别有一番滋味。而这种滋味,始终掩盖了因考上高中所带来的喜悦。去向小慧姐姐道个别吧,生性木讷的他又不知如何表达,说什么呢?怎么说呢?想来就觉得脸红。“别了野田,我的故土!别了,小慧姐姐!”大年不止一次地在心中默默叨念。
当大年再次走在塘港桥上,已是秋去冬来,大年放寒假了。
大年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走上久别的塘港桥。他想见到久违的小慧姐姐,一睹姐姐的容颜及她好看的洗衣服的样子。可连续几天都没见到小慧姐姐的影子。一打听,才知道,小慧姐姐嫁人了,就在他寒假回来前夕。据说嫁得很远,嫁给了一位有钱的商人,那位有钱的商人答应负担小慧弟弟将来的上学费用。小慧姐姐是流着眼泪走的!得知这些,大年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像是丢失了什么!丢失了什么呢?他也说不清。站在塘港桥上,满目眺望,景色依旧,斯人去矣!这令他想起了崔护的那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映相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小慧姐姐走了,带走了她那甜蜜的微笑,带走了她那双会说话的脉脉含情的目光,还有她那肩瀑布般的美丽的披发和颤抖着的隆起的乳房……
也许,在大年看来,小慧姐就不该出嫁!
微风吹过,不知从哪儿的喇叭中传来阵阵的流行歌曲:“你就像一条潺潺的小河,说不出有多温柔,我愿乘一条孤独的小舟随着你缓缓流……“这凄婉的歌声似乎又是大年内心的表白,更令他思绪万千,触景感怀!
大年神情木呐地,雕塑般地站在塘港桥上,傍晚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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