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活得比较粗糙的北方人，我对栀子花有限的了解都来自于文字。读了“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隐约觉得是一种素雅的南方花卉；而汪曾祺老爷子笔下的栀子花，畅快淋漓地怒怼文人的臧否，又似野蛮女友，让人耳目一新。
  
前一阵子我逛街边的花店，看到一盆小小的栀子花树，深绿色的叶片上缀着几个花苞，其中一个隐约可见白色花瓣，似乎离盛放只一步之遥。店主向我大力推荐，说多晒太阳，一周浇一次水，就能开好多花，blabla.......我怦然心动，高高兴兴地捧了回来。还在水木上炫耀过，结果有热心网友给我浇了点冷水，说栀子花在北方可不太好养呢。我心里有点忐忑，但是既养之，则安之，别无他法。
  
我没怎么养过盆花，对植物的照顾遵循的是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回来先把花店的小盆换成家里的大花盆，浇透水，把花盆放在阳台上，就让它自然生长了。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然后端详一下花树；下班后先去看看它的变化，晚上拉上窗帘大家一起安然入梦。感觉和农民伯伯照看禾苗的心情也差相仿佛了。
  
起初几天栀子花没啥变化。又过了几天，那个最可能开花的花苞，在某次我轻轻触碰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香消玉殒，让我怅然良久。接下来，花树出现了好几片黄叶子；我百度寻求帮助，发现这种花果然娇气，水多了叶子会黄水少了也会黄；光照过强过弱都会黄；肥多了会黄肥少了也有可能黄......看完之后感觉栀子花和我这种大而化之的性格匹配度很低，只好心里暗暗降低预期，只要它能活下来就好。某一天晚上，我发现花树忽然形容憔悴，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摸了摸根部的土，感觉比较干，心里大惊。赶紧拿了喷壶，狠狠地浇了好多水，唯恐为时已晚，好在第二天它就满血复活了，可能因为北方比较干燥，中午阳光又比较足，一周浇一次水是不够的。增大浇水频率后，栀子花的状况稳定下来，我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之后每天去看花时，心情就比较闲适了，看到新鲜的嫩芽生发出来，看到新花苞不断长出来，心里充满了希望。美中不足的是，虽然总有新花苞，但是没有一个能够真正开花，都是慢慢就凋落了，尽管叶片碧绿，整体植株情况良好。我网购了酸性植物营养液，定期给它浇灌。这周我连着出差几天，走之前有个花苞已经无限接近于开花的状态了，心里好生不舍。
  
周三晚上回到家中，放下行李就飞奔去看花。外面暮色沉沉，阳台上绿色掩映之下，竟然有一团洁白的光晕，我的栀子花终于开了！花瓣重叠，花色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白色，灯光下看去脆弱得让人不敢触碰，花香浓烈，挨得太近简直要眩晕。我拖了一把小椅子坐在花边，拿着相机给花拍照片，心里有种过尽千帆终于尘埃落定的幸福感。
  
花开的感觉，真好。

  

--
FROM 124.4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