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常年养有几十只鸡
每年大概冬季到初春时
村里几户人家会联合起来人工规模化孵化小鸡
专门用来孵小鸡的房间
我们那叫鸡房或暖房
我记得里面是烧的炕
至于怎么控制温度
我就一无所知了
记得大人们会拿鸡蛋在门孔上照来照去
以筛除掉不合格的鸡蛋
等小鸡孵化出来后
合伙人就分别骑着自行车
在车后座架上两大筐叽叽喳喳的小鸡仔
去各村叫卖
我爸当年总是一大早就出去
大概晚上能回来
大多情况下都能把小鸡卖光
这也算是在农闲时拥有一份额外收入
这期间
家里会分到各种鸡蛋
包括毛鸡蛋
这个我不敢吃也从不尝试
我爸喜欢在火上烤了下酒
还有一种是旺蛋
就是刚刚发育也有点成型的鸡蛋
这个我敢吃
因为没毛没腿跟鸡蛋差别不大
我妈每年都会直接从鸡房挑几十只小鸡仔
她总跟我说喜欢公鸡
这样长大了就可以杀给我们吃
我们只杀公鸡
母鸡全留着下蛋
等鸡长大些
公鸡就没那么幸运了
除了几只长得特别漂亮帅气的留着打鸣撑场子
其余的一一进了我们肚里
感叹下
漂亮的皮囊是多么的重要
在一些场合还可以保命
还有一种保命的方式
就是获得我的特别宠爱
这样的公鸡一定要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这样我就会从一开始不停告诉我妈这只鸡
一定要留着不许杀
有免死金牌护着的公鸡是极其幸运的
然而每次杀鸡时
我都会在旁边大哭一番
嘴里还嚷着不让杀
是真的伤心掉眼泪的哭
不是假惺惺地干嚎嚎
大概看不得一只鸡的生命就这样被残忍了结了
然而每次鸡肉上到了餐桌时
我比谁都吃的多
似乎全然忘了我前面的痛哭流涕
我为一只鸡流下的慈悲的眼泪
家人这时就会嘲笑我
笑我为什么还吃肉
这真是一个残忍又深刻的问题
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为什么自己会那样
而且次次如此不惧被嘲
或许是
我的胃相对于我的心更加诚实
我家长大后的鸡
全都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过夜
那棵树我现在不确定是梧桐树还是别的树了
总之比较高大
树枝繁茂向四处伸张着
鸡的飞行功能严重退化
因而不能直接从地面起飞到树上
在那棵树旁我家立着一个铁架子
然后再从铁架子上斜着竖了一块木板到树的枝干上
这样一到晚上
我家的鸡们就各显神通
先是踩个单杠
最后一扑棱翅膀腾空一飞就到了树枝上
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雪
它们夜里都是睡在树上
鸡们睡在高高的树上
也不能高枕无忧
黄鼠狼依然会在三更半夜十分光临
每当我正睡得迷迷糊糊
听见我妈蹭地从床上坐起
然后拿起手电筒
说到
坏了,坏(一声)狼(三声)又来拉鸡了
我就吓的把自己的头赶紧蒙上
据我妈讲
黄鼠狼只要在树下转悠个三圈
再撒上一泡尿
树上的鸡就开始恐慌了
开始咯喽咯喽叫个不停
一恐慌就会有鸡从树上掉下来
黄鼠狼体型比鸡小而轻
拖不动一只死鸡
它的策略是咬着鸡的脖子然后用尾巴驱赶着鸡一起逃走
就像一个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他命令你跟他走
你敢不从他就直接给你放血
你说能不屈从于这样的暴力吗
虽然我妈夜半能及时警醒
但防不胜防
我家的鸡也因黄鼠狼折损过
而且找不到尸体
大概是被拖到了外面的柴垛下给吃了
我感觉我已经啰嗦很多了
就这样吧
最后找一张树上的鸡
贴出来给大家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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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worst FROM 73.13.160.*
FROM 73.13.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