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年轻时,正是从“胥”出身。《史记》记孔子幼时,“年少好礼”,“嬉戏常陈俎豆,设礼容。”及稍长,又尝为季氏族任小吏以及助祭和傧相。这正是孔子出身于“胥”这个阶层的确切证据。又孔子一生,以博学多知、诲人不倦著称于当世,而这又正符合“胥”( 諝)的另一个语义:“胥,有才智之称也”。《论语·宪问》记孔子言论谓:“文之以礼乐,亦可以成人矣。”孔子一生事业,所务在“克己复礼”,“唯礼乐之用所先”。儒家之学,独传在六经六艺,而重点则在礼乐。前已论证,胥是商周时的礼官、乐师。兼为传授六经六艺的教师。由此可见,孔子所创的儒家,所继承的其实正是古代“胥”(需)的文化。所谓“儒”,实来自“胥”,亦即需。(关于这一点,还可以引为旁证的,是儒、需、胥三字,在古代典籍中均音义连通。例如:《文选》左思《魏都赋》李善注引《庄子》:“尹需学御”,而《吕氏春秋·博志篇》作:“尹儒学御。”此是需、儒同字之例。又《周易·彖传》:“需,须也。”《周易·归妹·六二》:“归妹以须”一句注引郑玄语:“须,有才智之称”,则须与胥通。因之亦与需通。)
综上所论,需在商代乃是一种礼官和祭师。而在周代则是礼官、乐官、祭师又兼学师。在《周礼》中,需以近声字被假借作“胥”。而在春秋以后的文学变迁中,需增“人”旁,又书作儒。所以商代的需,周代的胥,就是春秋以后“儒”与“儒家”的前身。因他们在社会中属于特殊的地位。其职业的特殊使他们沿袭有特殊的装束,亦即所谓“儒冠、儒服”。其特征是“逢衣浅带,解果(形容高也)其冠”(《荀子·儒效》)。即宽大恢宏的衣袍与崔嵬高耸的礼帽。
同时胥又是周代社会中广义的有才智之士,即知识分子的美称。所以春秋以后形成的诸子百家,凡有道术者,皆可在这一意义上称作“儒”,即“术士”。(例详见章太炎《原儒》)。但是儒的本义则始终是礼乐之师。“儒以道得民”(《周礼·天官》),“儒,诸侯保氏有六艺以教民者”(《周礼·天官》贾公彦疏),“古之儒者,博学于六艺之文”(《汉书·儒林传》),乃是正统意义上的“儒”。孔子所开创的以礼乐为教的儒家,正沿循着“儒”的这一语义发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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