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迷战歌
南方体育 2003-05-19 17:03:41
■张晓舟专栏
2002年6月21日可能是我球迷生涯中最快乐的一天。那是在日本挂川。当地妇女
给每一个球迷分发纸鹤，浩浩荡荡的巴迷和英迷大军走上静冈体育场，仿佛走向奥林
匹亚神山，一路斗嘴，斗舞，斗唱……这场和平的战斗早在从静冈到挂川的列车上就
开始了。斗舞英国人斗不过巴西人，斗唱巴西人斗不过英国人。尽管足球流氓恶名远
扬———但那天我一个也没见到———但我个人认为英国球迷仍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球迷，虽然我混在巴西球迷中闹腾，但必须承认对手唱得更好，不像我们从头到尾只
唱一个词：Brasil。英国佬活像一张张唱片，按了play就停不下来，从1到12，一首
接一首，没完没了，唱完一首挥臂整齐划一地高呼三遍England，再接着唱下一首。
90分钟比赛他们也没有停过排山倒海的歌唱。比赛结束后我没见到一个英国球迷哭泣
，他们仍在不屈不挠地歌唱他们的英格兰……那天我希望碰见一个人———米克·贾
格尔。上一届英阿大战时他在，但这一次他没来，英国球迷少了一个伟大的领唱者。
在足球歌曲领域，英国佬的确是伟大的领唱者，他们如此善于用音乐捍卫他们的
足球老祖地位。最著名的两首足球歌曲《Wearethechampion》（Queen乐队）和《Gowest
》（Petshopboys）出自英国人；1990年那首被公认为世界杯历史上最佳歌曲之一的
《Worldinmotion》（世界在运动）出自英国乐队Neworder（新秩序）；奥运会历史
上最佳主题歌之一《Barcelona》出自Queen乐队主唱FreddieMercury，巴塞罗那奥运
会举行时他已因艾滋病去世。老一代英迷肯定都不会忘记80年代英国足总杯决赛开场
前英国皇家军乐团气势礴薄的亮相，由皇家军乐团演奏的那首不知其名的史诗般的足
总杯主题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堪比德沃夏克第9（《自新大陆》）的第四乐章。昨天
看足总杯决赛，威风凛凛的皇家军乐团又出来了，但当年那首却再也不演了，中学毕
业后我就再没听过它，恐怕永远也听不到了。
在英国，有无数机构和个人从事民歌收集工作，浩如烟海的足球歌曲其实也是20
世纪民歌传统的一部分。我从打口市场捡到的这张《Wondergoal》汇集了20支当时的
英超球队的队歌（其中利物浦有两首）。从音乐来说，这张唱片谈不上有什么新意，
也一点不时尚，都是传唱了好几十年的老歌，可以说是一张不错的民谣／民歌／福音
蓝调／爵士歌集。多数队歌采取军乐进行曲的底架配以熟口熟耳的旋律，这类阳光、
爽朗的长青旋律向来是英式民谣和吉他流行曲所长，阿森纳、切尔西、利物浦、富勒
姆、利兹、纽卡斯尔等都是这一套路。米德尔斯堡和南安普顿以雷鬼节奏配长青旋律
，听上去更爽。论悦耳迷人，曼联队歌恐怕举世无敌，但那首红魔队歌其实曲子照抄
英国最著名的民谣《约翰·布朗的遗体》（中国民谣歌手张广天也照抄过这首歌，改
为《人民万岁》），其他球队的球迷不服也不行，只能眼红曼联捷足先登了。或许是
为了证明自己也能写出优秀的原创队歌，曼联后来推出不少作品，但收录在这张专辑
的《星期六下午》一歌质量平平，旋律不如阿森纳的《好棒的老阿森纳》，也不比曼
城队的《蓝色男孩》有特色。《约翰·布朗的遗体》具有堪比《马赛曲》的气势，尽
显曼联掠人之美的霸气。像切尔西的《颜色就是蓝》这样的歌尽管旋律动听、听一遍
马上就会唱，但还是过于简单小巧了。埃弗顿队歌倒是一首比较大气的管弦军乐作品
，奇怪的是它是唯一一首无词无唱的队歌。
不少球队这几年都降了级，比如伊普斯维奇、德比郡、考文垂，有的降级后今年
又杀回来，比如莱斯特，而西汉姆、桑德兰这个赛季刚刚降级。潮起潮落的队歌，沉
沉浮浮的命运，不变的是球迷的真心。其中桑德兰队歌《桑德兰回到甲级》（Sunderlandarebackinthefirstdivision
）是写于英超尚未成立的英甲年代，但这样的队歌似乎成了今日沦落英甲的恶兆；同
样，西汉姆队歌被放在专辑最后一位本来就有些不吉利，更要命的是这首歌太陈腐了
，托特纳姆热刺的福音蓝调和查尔顿的爵士摇摆虽然陈旧，却不悲情，但西汉姆这首
队歌怎么听都像是为输球准备的。西汉姆所在的伦敦东南区盛产朋克，不少朋克也客
串足球流氓，但号称“斧头帮”的西汉姆竟然选择如此沦落风尘的爵士怨曲，怪不得
会降级。当然，队歌狂暴也未必好，出身汉堡红灯区的圣保利队球迷选择澳洲重金属
老牌乐队AC／DC作为战歌，仍然避免不了从德甲一路跌到德丙的厄运———看来该改
唱“厄运金属”和“死亡金属”了。说到“厄运金属”和“死亡金属”，伯明翰的“
黑色安息日”（BlackSabbath）是老祖。两周前，卢西奥连入两个直接任意球被评为
当场最佳球员，奖品就是一张“黑色安息日”主唱奥济·奥斯本（OzzyOsbourne）的
新专辑。不知道伯明翰队歌如何，“黑色安息日”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以通俗易唱为
首要原则的足球歌曲一般不太会选择重型摇滚。倒是Jam（果酱）、Stranglers（绞
杀者）等乐风急而不重、以旋律见长的朋克乐队都有作品和《GoWest》、《Wearethechampion
》等歌一起入选史上最佳足球歌曲合辑。
足球歌曲也是得时时翻新的。曼联千禧年推出的一张曼联歌曲专辑便有所突破，
除了经典老歌，还增加了电子舞曲和Hip－Hop。本赛季，他们又选择朋克老炮伊基·
波普（IggyPop）那首《贪欲人生》（LustforLife）作为本队励志歌曲，这首歌也是
90年代英国最成功电影《迷幻列车》的主题High曲。曼联的新锐远非只知道几十年如
一日高唱一首“GoodOldArsenal”的阿森纳可比。这或许也是受拥有英国头号人气乐
队Oasis的曼城队刺激，Oasis不单为曼城队写歌，一年前还专门写过一首挖苦漏勺内
维尔兄弟的歌———当然为了不影响销量这样的打油歌不会收到专辑里面。阿森纳下
季要卷土重来，还是应该也选一首摇滚老炮的High曲来励志，Clash乐队的《伦敦燃
烧》（LondonBurning）或《伦敦呼叫》（LondonCall－ing）都挺合适。
伊普斯维奇和考文垂的球迷就不可能那么High，他们恐怕还要在英甲、在老歌中
熬过比较漫长的岁月。然而这张《Wondergoal》专辑中我最喜欢的恰恰是这两支降级
球队的队歌，两首完美的民歌。伊普斯维奇位于英格兰东部海岸，唱歌那位仁兄的东
盎格里亚口音令人发笑，感觉像一个北海来的海盗在喋喋不休地夸耀他的猎物，或者
一只癞蛤蟆从沼泽地冒出头来喊肚子饿，考文垂的这一首用长笛、吉他、小号和一种
我见过但叫不出名字的古老民间木制乐器（用一排竹条或木板通过快速转动发声）渲
染了喧天的民间喜庆气氛……
这样的民歌或许也曾被亚瑟王被罗宾汉吟唱过，而足球，不过是古老大地上的一
项新游戏。
就这样日落日出，边踢边唱。（此文献给英迷孙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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