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题:1959~2009,我的沧桑五十年-01
“死了也得拖下去,放这批斗大会还怎么开?”谢主任仍以大局为重。
梁书记老两口被拖了下去,台上留下两道粗粗的血痕,在阳光下极为刺眼。其他反革
命分子看到梁书记的惨状,早就肝胆欲裂,所以接下来的批斗会进行的相当顺利,反革命
们十分配合,让坐飞机就坐飞机,让交代问题就交代问题,有的连小时候偷看小姑娘上厕
所都交代出来了,家属们上台也个个义愤填膺,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这些睡在她们身边的反
革命豺狼。这一下省了革命小将不少事。个个听得眉花眼笑,很为自己的革命成果感到满
意。
我爹和小媳妇是最后被批斗的,因为跟其他的反革命分子性质不大一样,发生的又是
当时我们老百姓最喜闻乐见的搞破鞋这件事,所以批斗现场的气氛已经相当轻松,大家早
把被活活打死的梁书记忘一边去了,都等着听这俩交待破鞋过程呢。
小媳妇于小丽先被带上了场,谢主任说:“盗窃加PO鞋犯于小丽,你交代你和赵成国
是怎么在盗窃的时候搞PO鞋的。”于小丽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小将们把她的头按到主席
台上。
“不交代是不是?”谢主任眯着眼看着她,“我告诉你于小丽,不老实交代自己的罪
行就是对抗伟大的WU CHAN JIE JI WEN HUA DA GE MING,后果是很严重的!”
于小丽抬起头看着谢主任说:“好,我交代,我跟革委会主任谢向东搞PO鞋来着。”
谢主任噌地从台上跳起来半尺多高,破口大骂道:“我CAO你MA于小丽,你不但不交
代罪行,还诬陷革命干部,看来不打是不行了,坐飞机!”
几个小将一拥而上把于小丽捆翻在地,利利索索地吊了起来,一个小将抓住于小丽胸
前的衣服使劲一扯,哗的一声,于小丽胸前的衣服被扯得粉碎,大半个雪白的NAIZI弹了
出来。
“哇!”,台下立即哄成一片,这时候到底于小丽和赵成国是盗窃的时候搞PO鞋,还
是搞PO鞋的时候顺便盗窃,早就没人关心了。群众们的情绪被调动到了最高CAO,有人大
喊:“接着扯,把裤子也扯下来!”小将们更加得意,七手八脚把于小丽扯了个精光。
“好啊,就是要让反革命分子无处藏身!”谢主任大笑着说:“给我打!”
一时间皮带纷纷落向于小丽毫无遮挡的身体,一条条血痕留在了雪白的皮肤上,于小
丽开始还在咒骂哀嚎,渐渐的就没了声息。
谢主任见于小丽晕过去了,就喊:“先停下吧,回头再收拾这个反革命死硬派,来啊
,把盗窃加流氓犯赵成国再给我带上来。”
我爹像过电一样浑身乱抖,被革命小将们死狗一样拖了过来。
谢主任对我爹说:“盗窃加流氓犯赵成国,你交代你的罪行。”
赵成国都没用小将们按,自己就扑通一声跪下了,说:“我交代,我盗窃是不假,但
是搞PO鞋是于小丽勾搭我,她说人家都叫我赵姨妈,不知道我的老ER是不是假的,说要看
看,我就给她看了,她看完了还摸,一摸不是假的,就往她自己下面塞,我推都推不开。
”
台下我妈和一干赵氏子弟此时恨不得就地被雷劈死,除了两个不懂事的,包括我在内
的其他孩子看到自己的亲爹如此软弱,为了活命什么脸都不要,全都羞愤难当,站都站不
住了。
这时台上被吊着的于小丽醒了过来,听见赵姨妈说的话,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那种
眼神任谁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像鞭子一样抽在我们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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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根本被注意到于小丽火舌一样的目光,依旧在台上绘声绘色地交代着搞破鞋的罪
行,甚至还无端添加了许多细节以增加趣味性,听得台上革命小将和台下革命群众如痴如
醉,不少人都立起来了。我听见有人小声说:“我操,还能这么整呢?今儿得回去试试。
”我的脸烧得想火一样,我当时并不懂我爹说的那些玩意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这样无耻的
一个人,竟然就是我的父亲,那种耻辱感和无助感像刀一样一下一下的刺着我的心。多年
以后我听到了一首歌,歌名叫《无地自容》,是一个名叫“黑豹”的摇滚乐队唱的,这首
歌听得我怆然泪下,我心想,黑豹兄弟们,你们当时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上,相信能对“无
地自容”这四个字体会的更深一些。我斜着眼睛望旁边看了一眼,想看看有多少人在偷笑
着注视我们一家人,这一眼,我看到了小媳妇于小丽的丈夫,他的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头埋得很深很深,有一滴滴的水滴下来,显然这个男人正经历着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可是
我对他并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他的女人被扒得精光吊在台上,他却并没有一丝保护自己
老婆的勇气,他连梁书记的老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都不如。
台上赵成国恬不知耻的絮絮叨叨终于接近了尾声,谢主任显然对赵姨妈的表现十分满
意,笑呵呵的说:“好,这才是戴罪立功的好表现,革命群众会根据你今天的表现做出适
当的处理的,来吧,把这些反革命分子都带下去吧。今天的批斗大会就先到这里吧,Mao
主席万岁!WU CHAN JIE JI WEN HUA DA GE MING万岁!于小丽再给我吊2个小时,妈的逼
,搞破鞋还这么歪,老子整不死你!散会!”
在众人灾乐祸的目光下,我妈领着我们默默地转过头往回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
愤又羞愧的表情,连我二姐赵援朝那张平时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脸上,都写满了耻辱。当
时我想,这大概是我们一家这辈子最据灾难性的一天了。可后来的事情证明我错了,我们
家的灾难远没有结束,它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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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 HUA 大革命继续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报纸和广播传来消息,各地不断揪出更大更
显赫的走资派,大街上几乎天天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大字报铺天盖地的贴满了大街小巷,
呵呵,那时候也兴回帖这回事,不过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溜顺下来,基本都是一张大字报贴
出来,旁边就贴满了反驳批判的其他大字报,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甚至贴到了公共厕所
里,我们院里有个老右派,七十多岁了,一天正在厕所里大号,刚站起来提好裤子,一群
红卫兵旋风一样冲进厕所准备贴大字报,老右派挨斗十几年,早就怕死了,看见一群小将
来势汹汹,以为抓自己去批斗的,惊得慌不择路,一头扎入粪池,泡都没冒一个就不见了
。小将们也都吓一跳,纷纷说我们这无产阶级革命大字报真是太厉害了,还没贴出来呢这
老反革命就自绝于人民了。
由于革命形式错综复杂,为了便于管理监督黑五类分子,市革委会划定我们院作为黑
五类分子的临时居住地,我们院里成分好的家庭全都搬出去了,黑五类家庭全搬了进来,
院子里每天愁云满布,大家全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拉去批斗。我们家本
来就是黑五类,索性倒是不用搬家了。
在那个年代,黑五类(后来扩充为黑七类)分子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为了区别这
些黑五类分子,防止这些人冒充革命群众出去防毒,伺机破坏革命成果,革委会又出奇招
,效仿二战的时候纳粹给犹太人贴上六角星(大卫之星)的办法,勒令所有黑五类分子一
律穿黑衣,并在胸前显著位置贴上一个白布条,上书“黑五类”三个大字,让这些坏分子
无处遁形。你想想,你穿着这种衣服上街是什么感觉?一瞬间你就成了全国人民的敌人,
你的道路只能通向深渊了。走到街上,运气好的话人家在你后面指指点点也就罢了,运气
要是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被拉到哪个批斗会上挨一顿胖揍,你说这日子,唉!倒是我们家
的孩子觉得挺好,终于不用每天披麻戴孝了,那阵子这也算是我们家发生的唯一一件欣慰
的事了。
正如一个哲学家所说,反叛永远是革命的原动力,总有人不甘于现状,希望能改变自
己的命运,在我们家,率先发难的就是我大姐赵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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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姐生于1950年初,因而得名赵解放,赵解放长得不算漂亮,跟我二姐赵援朝的妖
艳之美和我四姐赵争鸣的恬静之美比起来,赵解放可以说丝毫没有特点。作为家里最大的
孩子,赵解放很早就承担起了做家务的责任,那么如果我大姐能够默默无闻兢兢业业的帮
着我妈照顾这个家的话,她会成为一个令人敬重的好大姐,可是我大姐的问题就是,我妈
要她做什么事她都唧唧歪歪地极不情愿,还老想逃避职责,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跑,结果
是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做,该挨的打一次没少挨。这就导致赵解放积怨甚深,总是埋怨命运
不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爹破鞋事件被曝光之后,赵解放对这个家庭的愤怒更是到
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革命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在全国革命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
,赵解放深深地感到如果不投身到伟大的革命洪流当中去,就会被时代无情的抛弃。当时
她最羡慕的就是革命红小将,身穿解放绿,腰扎武装带,手持红宝书,向一切帝资封修宣
战,誓死捍卫Mao主席,捍卫Dang中央,捍卫中央文革,这是何等光荣而神圣的事业,这
个时候还在家扫地洗衣,岂不是对史无前例的WEN HUA大革命的无耻亵渎?于是在批斗会
过后的第三天,赵解放神秘的失踪了。
赵解放的失踪让我妈更加心急如焚,颇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感叹。她每天等到天黑
就出门去找赵解放,因为白天黑五类分子是不能出门的,否则要是被红小将们碰到,一定
斗个底朝天。可是赵解放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连个影子都没让我妈找到。偏偏这时候我二
姐赵援朝又蹦了出来,赵援朝对革命的热情远没有赵解放那样强烈,这一切在她看来,就
是三个字“挺好玩”。但是有一天赵援朝觉得不好玩了,因为她最好的朋友叶晓云的爸爸
也被抓起来批斗了。话说这一天赵援朝从外面哭咧咧的回来了,我妈此时已经心乱如麻,
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她看见赵援朝哭得如此伤心,以为我爹或是赵解放又出了啥事呢,连
忙问赵援朝:“咋的了援朝?出啥事了?”
赵援朝哭得哇哇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叶…,叶晓云她爸被抓起来了,说是
…,说是写大字报骂江青是臭婊子,连晓云都给看起来了,不让出来。”
我妈一听不是我们家的事,先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孩子心还是挺善的,知道自己的小
姐妹倒了霉,哭得如此伤心。
我妈正琢磨怎么安慰一下孩子呢,赵援朝突然又来了一句:“妈,以后谁给我水果糖
吃啊?”
我妈被赵援朝的没心没肺深深地震惊了,轮圆了胳膊照着赵援朝花一样的小脸就是一
巴掌,骂道:“你个死孩子,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你的水果糖!你咋这么没良心啊你。”
赵援朝本以为没有水果糖吃了这么严重的事一定能得到我妈的同情,说不定为了补偿
她,我妈兴许能冲碗油茶面给她喝,哪想到遭此重创,委屈得不行,遂放开了喉咙嚎啕大
哭。
我妈更怒,一把抓住赵援朝的衣服领子把赵援朝就给拽了过来,“你给我憋回去!再
嚎我掐死你!”赵援朝立即收声,脸上表情充满迷惑,好像再问我妈,我刚才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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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全家为赵援朝收发自如的演技深深折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门外站着那个
让我们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的爹赵成国,赵成国衣衫褴褛,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看来是饱
尝了无产阶级的铁拳了。我妈一看是赵成国,急忙把他拉进屋说:“你回来了成国?不要
紧吧?打坏了哪没有?”
“我没事翠兰。”我爹说:“谢主任说我交代问题态度很好,对革委会的工作很配合
,说盗窃的事先放一放,就把我给放回来了,但是以后要开批斗会的时候必须随叫随到。
翠兰…,我对不起你。”
我妈听了这句话才想起来我爹为啥给逮进去的,脸立马沉了下去,说:“你回来干啥
?你不是跟于小丽搞破鞋搞得挺好的吗?接着搞去啊,滚!”
我爹哭丧着脸说:“翠兰,是我不对,是我对不住你,我是畜生,你原谅我一回吧翠
兰,我跟于小丽那什么的时候我都是想着你的呢。”
我妈更加愤怒,骂道:“放屁,你搞破鞋的时候还想着我?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还一
边想着我一边搞破鞋?”
我爹更加惶恐,“不是不是,我开始搞的时候没想着你,后来我想到你了我就不动了
,可于小丽还动,她动我也停不下来啊,后来谢主任就进来了。翠兰,我现在已经走投无
路了,你看在这么多年的两口子的份儿上,看在咱俩这么多孩子的面儿上,就饶了我这回
吧。”
我妈回头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孩子,赵援朝脸上泪痕未消,已经开始咧着嘴在那看着热
闹傻笑了,赵卫国两眼死死瞪着我爹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赵争鸣和我又在桌子旁边开始
静坐等开饭,赵四清在地上爬来滚去抓蚂蚁,赵红兵躺在床上哇哇大哭,拉出来的屎不但
抓了两手,还抹了一脸,又想到杳无音讯的赵解放,长叹一声说:“唉!我这是造了什么
孽了,摊上这么个家。我告诉你赵成国,搞破鞋的事我先不说你,但是别以为我就这么算
了,早晚有一天我跟你算总账。从今以后你给我睡外边屋里,敢进我的屋我拿剪子捅死你
!”说罢,从床上一把拎过浑身大便的赵红兵,到院子里的水管上给我八弟冲凉去了。
“是是是,我绝不进你那屋一步”我爹如释重负,屁颠屁颠到床边清理他小儿子的大
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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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妈的归来并没有改善我们家的处境,反倒使我们家的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因为
这个家的一切耻辱都是他带来的。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每天像仇人一样的冷眼看着他奴颜婢
膝地围着我妈打转,尤其是我三哥赵卫国,14岁的赵卫国可以说是我们家唯一的好汉,平
生崇拜的是刘关张和一众梁山好汉,尤其看不过出卖别人的事,这是他最令我们敬重的地
方,当然最后也成了他的悲剧,此是后话。总之自从我爹回来以后,我三哥就再没有开口
叫过他一声爸爸,而且也不再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三哥在外面有许多朋友,其中不
乏一些在当时风头正劲的红卫兵小将,虽然他是黑五类的狗崽子,可是为人义气为重,敢
作敢当,而且打架出手不留情,经常把人家打得半死,所以在外面基本上没人为难他,而
他也成了我大姐赵解放出走后家里唯一的消息来源了。
赵卫国每天奉我妈之命出去找赵解放,一天晚上,赵卫国把我五哥赵跃进,我四姐赵
争鸣和我叫到门外,跟我们说:“你们知道那个跟咱爸搞破鞋的于小丽怎么样了吗?”我
们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三哥又说:“她死了,用剪刀把自己扎死了。”
这里我要讲讲于小丽是怎么死的了,因为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直到今天
都忘不了。
话说那天开完了批斗大会,于小丽光着身子被实实在在吊了两个小时,直到革委会谢
主任觉得解恨了,才让人给她放下来穿上了衣服,并单独关押在厂里的一间办公室里。晚
上谢向东为了庆祝如此辉煌的革命成果,就跟红小将们一块喝了一顿小酒,酒宴上红小将
们对谢主任当机立断下令踢死梁书记两口子,扒光于小丽衣服的革命行动给予了高度的评
价,在酒精和谀辞的双重刺激下,谢主任着实有些飘飘然起来,又想到皮带落到于小丽雪
白的身体上的一条条红印和于小丽在半空中晃动的奶子,禁不住气血逆流,下面有些勃然
而发了。
酒宴过后,谢主任认为自己有必要对反革命死硬派于小丽进行单独教育,以体现无产
阶级革命者并不放弃尚有教育希望的黑五类分子的人道主义精神,于是拎着半瓶小酒和一
小袋花生米来到了关押着于小丽的办公室。他把酒和花生米给了门口负责看守于小丽的两
个革委会干事,吩咐他们到隔壁的办公室歇歇,说自己要给黑五类分子于小丽一个改过自
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俩干事一看有酒有菜,哪管你谢主任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乐呵呵就进
了隔壁办公室喝去了。
谢向东进了门,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墙角衣冠不整的于小丽,于小丽听见有人进来,抬
起头看了一眼,一看是谢向东,两只哀怨的眼睛立即冷若冰霜。谢主任拉过一把椅子在于
小丽前面坐了下来,以便能够一边对于小丽进行说服教育,一边捎带能从于小丽的领口往
下看看。
“小丽啊,吃晚饭了没有?”谢向东笑嘻嘻的问道。
于小丽一言不发。
“小丽啊,你今天在批斗会上的态度很有问题,人民群众开批斗会批斗你,是对你进
行批评教育,想把你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你怎么能够这么抵触呢?”
“谢向东,你到底来干啥的?有屁就快放。”于小丽冷冷的说。
“小丽啊,你看你想哪去了,我是来对你进行批评教育的,我党一贯的政策是既不放
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噢?这么说你谢主任觉得我是好人喽?”于小丽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
这一笑把堂堂革委会主任谢向东笑得魂飞天外,心想即是破鞋,就该人人得而搞之,
不搞天理不容,遂蹲下身来,一边把手伸向于小丽的奶子一边说:“小丽啊,群众的眼睛
是雪亮地,只要你好好交代你的问题,群众自然不会冤枉你啦。来,让我看看都打哪儿了
?疼不疼啊?”
于小丽笑得更加妩媚,推开谢向东的手说:“谢主人你干什么呀,人家身上还疼着呢
。”
谢主任哪里见过这等香艳场面,哈喇子立马流出来老长,色迷迷的说:“是吗?来,
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说着就合身扑向于小丽。
于小丽被扑倒在地,伸出手挡住谢向东流着哈喇子的嘴说:“那我盗窃和搞破鞋的事
咋办呢?”
谢向东说:“你放心,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说着就去扒于小丽的衣服。
“你别急啊谢主任。”于小丽按住谢向东的手说:“你想不想来点花样啊?我跟赵姨
妈搞破鞋的时候他教了我一招,可舒服了呢,你不想试试?”
谢主任一听哎呦?还带花样的?好,那就试试。
于小丽把谢向东推开,说:“你坐到椅子上去,把裤子脱下来,闭着眼等着。”
谢主任早已神魂颠倒,乖乖爬起来把裤子脱下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于小丽猛地从后裤腰抽出一把锋利的剪刀,一刀向谢向东直翘翘的老
二剪去,谢向东嗷的一声惨叫,从椅子上翻倒在地,双手捂着下体来回翻滚,鲜血从指缝
中泊泊流出,老二早去了一半。
隔壁办公室的两个干事小酒正喝到兴头上,突然听到谢向东狼嚎一般的惨叫,惊得从
椅子上一窜而起,连跑带爬地冲了过来,打开门一看,他们敬爱的革委会主席谢向东躺倒
在血泊之中,已经晕了过去,反革命分子于小丽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坚定地站在旁边
。
一个干事急忙去看谢主任是死是活,另一个惊慌的问道:“你!你要干什么?你把谢
主任怎么了?你哪来的剪刀?”
“剪刀是我从办公室抽屉里找出来的,你们的谢主任已经被我废了!”于小丽冷笑着
说。
两个干事感觉到了于小丽强大的气场,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小丽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谢向东,微笑着说:“谢向东,我做鬼再来找你!”言罢轮
圆剪刀刺向自己的脖子,一股鲜血箭一样的直飙出来,喷得雪白的墙壁一片猩红,身体立
即瘫倒在地。
两个干事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彻底被眼前的场面击溃了,半晌才想起来地上人事
不省的谢向东,急忙抬起谢向东往医院跑。
第二天,革委会通知于小丽的丈夫来厂里认尸,那个男人看到于小丽的尸体,一声哀
嚎晕倒在地,醒过来以后就疯了,天天跑到厂门口,抱着一根电线杆子叫老婆。
谢向东命大,被医院给抢救了回来,但是鸡巴没了一半,从此人送外号“谢半截”。
我们三个听完我三哥的话,早已目瞪口呆,我三哥又说:“你们听着,这于小丽是好
样的,比咱们那个没骨头的爹强得多,你们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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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丽的死讯让我们更加的沉默,看到赵姨妈也更加厌恶,同时因为迟迟没有赵解放
的消息,我们也更加的焦急,毕竟赵解放是我们的大姐。
英勇而无知的赵解放终于在我爹回家的半个月后出现了,而且是以一种那个年代特有
的方式出现的。
那天中午我们全家正在家里吃饭,赵卫国照例尿遁而去,不知所踪。我爹坐在桌子的
下首,正贼头贼脑的准备夹菜,突然大门被“咣当”一声踢开,一群红小将一拥而进,领
头的正是我大姐赵解放。
赵解放此时显得超级英姿飒爽,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套国防绿,胳膊上套着一个写着“
卫东方战斗团”的红箍,手持一本MAO主席语录,一个箭步窜到我爹跟前,张手就给了我
爹两个嘴巴,“,赵成国,我今天代表Mao主席他老人家来批判你,你给我低头!”我爹
嘴里塞满米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小片青菜被打得粘在上嘴角,宛若一颗大大的媒婆痣
,样子相当滑稽。
赵姨妈努力挣了挣脖子,总算是把一口饭咽下去了,憋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艰难地
说“解放啊,让爹把饭吃完了再批斗呗。”
赵解放大怒,心想我们革命小将还没吃呢,你个反革命流氓盗窃犯倒先吃上了,难道
让我们小将们在旁边看着你吃不成?
“赵成国!你给我老实点,你个臭反革命还有脸吃饭?革命群众种的粮食不是给你这
个臭反革命吃的。同志们,把赵成国绑起来。”
包括我妈在内,我们全家人全傻眼了,眼睁睁看着几个卫东方战斗团团员七手八脚把
我爹捆粽子一样捆了个结结实实.
“把反革命赵成国带到院子里,把这院子里的各家反革命分子全都交出来接受革命教
育。”赵解放吩咐道。“你们也别吃了,都出来接受教育。”赵解放又指着我们一家说。
小将们果然雷厉风行,一会儿就把院子里的黑五类及其家属集合完毕,我爹直挺挺跪
在院子中间,准备接受群众批判。
“赵成国,你老实交待你的反革命罪行,我告诉你啊,只准你交待反革命盗窃罪行,
其他的一律不准讲。”赵解放先提醒我爹,以免这个不要脸的反革命流氓像上次一样把庄
严肃穆的批斗会变成搞破鞋经验交流会。院子里的群众们一听破鞋过程不让讲,早泄了一
半气,觉得没啥意思了。
“好的,好的。”我爹惊慌地说,“一定老实交代。”
接下来就是赵姨妈絮絮叨叨地交待如何往家里缠纱布,如何侵占国家财产,讲得前言
不搭后语,到后来就已经变成了嘟嘟囔囔,完全不知所云。群众们听不到黄段子,早就不
耐烦了,只是碍于小将们手里的皮带,还在勉强支撑,但是有人咳嗽有人放屁,杂音越来
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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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解放一看不好,再这样下去,自己生平第一次做主持的批斗会就要演砸了,再说她
今天回来的目的,决不是来听我爹讲他的盗窃流氓史的,这些破事她已经听过一遍,不想
听第二遍,她是要让赵成国知道,她赵解放现在是红卫兵小将,已经不是那个被赵成国呼
来喝去的赵家老大了,所以她必须给赵成国一点颜色看看,让赵成国知道知道啥叫六亲不
认的革命小将。
“赵成国,你很不老实,我告诉你,避重就轻妄想逃脱无产阶级的革命铁拳是行不通
的,看来不给你上点政策是不行了。”赵解放说罢亲自上前抓住我爹的衣领,左右开弓抽
起了大嘴巴。我爹双目微闭,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我们看着我爹受辱,心中对他又是同
情又是恨,百感交集。围观的群众倒是来了精神,平时在这院子里只能观赏老子打孩子,
今天出其不意欣赏到孩子打老子,倒是挺新鲜的,于是跟着起哄:“抽,狠狠地抽,看他
还敢搞破鞋。”
“来,把帽子给他戴上,拉出去游街。”赵解放终于抽累了,松开手说道。
小将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纸高帽套在我爹的脑袋上,把赵成国拉起来准备游街。这
时一直被我妈拉在身后的七妹赵四清趁我妈惊愕之际,挣脱我妈的手,从众人腿下面爬到
我爹跟前,两岁的赵四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我爹脸上又红又白,头上戴着个
大高帽,刹是有趣。 赵四清站起来,冲着英姿飒爽的赵解放奶声奶气地说:“姐,我也
要个大高帽。”
众人哄堂大笑,我大姐赵解放险些晕倒,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庄严气氛全被这小鬼破
坏了,有心一脚把赵四清蹬出去,可赵四清正抬着头望着她,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满是
期待,一心希望她的大姐也能给她一个大高帽戴戴,赵解放的心立时软了。
平时赵解放最喜欢这个小妹妹,有什么东西先给赵四清吃,有一次我和我四姐赵争鸣
使用调虎离山加偷梁换柱之计,把我二姐赵援朝的刚刚得来的水果糖换成了一小石子,一
人一半正准备大快朵颐,我大姐赵解放鬼一样的出现在我俩身后,轻轻地来了一句:“干
什么呢?”赵争鸣水果糖已经含嘴里了,听见这一声吓得魂飞天外,差一点被水果糖卡死
,我俩回头一看是赵解放,就准备把糖直接咽下去来它个毁尸灭迹,哪知赵解放一手一个
掐住我俩的脖子,愣是把就要下肚的水果糖生生卡住,笑道:“吐出来。”我和我四姐赵
争鸣被卡得直翻白眼,无奈之下只好把水果糖吐了出来,赵解放两手一接,我们那闪着钻
石般光芒的水果糖就到了她的手里。“我去交给咱妈去。”赵解放说着转身就走。我和赵
争鸣心想娘的,竟然碰上了黑吃黑,一想到进了嘴的水果糖都活活吐了出来,就抓心挠肺
的难受,心说堂堂梁上二人组,披此大辱,岂能善罢甘休?于是一前一后跟踪赵解放。只
见赵解放进了小屋,我俩偷偷扒在门边往里看,里面赵解放蹲在赵四清面前,伸出一只手
说:“看,姐姐有好东西给你。”赵四清一听有好东西,两只眼睛笑得弯成了半个弧,赵
解放把一半水果糖塞进赵四清的嘴里,看着赵四清吧嗒吧嗒地吃,问道:“好吃不?”“
好吃。”赵四清嗲嗲地说,赵解放一听,哈喇子直接就流到了胸前的衣服上。不一会赵四
清就把半块水果糖消灭干净,赵解放又问:“还要不要?”赵四清乐得直蹦,说:“还要
。”赵解放忍着哈喇子把本想留给自己的另外半块水果糖也塞进了赵四清的嘴里。门外我
们俩眼睁睁看着甜蜜而神圣的水果糖都进了赵四清的嘴,心里默默为水果糖流下了眼泪,
但是赵解放并没有自己贪污,她把水果糖都给了赵四清,况且我和赵争鸣也很喜欢赵四清
,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咽下满嘴的口水另寻其他可吃的东西去了。
眼前赵四清小魔鬼般热辣辣的眼神,看得赵解放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手了,她一把抱
起赵四清,挤出人群把赵四清递到我妈怀里,怜爱地摸了摸赵四清的脑袋,轻轻说了一句
:“小七乖啊,姐给你找水果糖吃去。”说罢又转身挤到我爹面前,怒斥道:“赵成国,
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随时准备接受人民的审判,听见没有?”
我爹喃喃道:“是,是,我绝不乱说乱动。”
赵解放又回头看了一眼我妈怀里的赵四清,手一挥说:“我们走。”一群红小将随她
鱼贯而出,很快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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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被赵四清无意救下,充满感激地看着他的小女儿,想到只有不懂事的赵四清还把
他当个人,不禁泪流满面。天真的赵四清并不知道自己立下大功,还念念不忘赵解放说要
给她找水果糖去,在我妈的怀里不停地用小手拍我妈的脸,“妈,我姐啥时候回来啊?”
我妈轻轻拍着她说:“四清乖啊,你姐明天就回来了。”
可是我大姐赵解放从此再也没能踏进家门。
随着时任国家主席的刘少奇被打倒并冠以“叛徒、内奸、工贼”的称号,红小将们的
能量被发挥到了极致,热情也被煽动到了顶点。当时北京的红卫兵写了一副对联,叫做: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后面还加了一句“理应如此。”并由一群高干子
弟组成了一个叫“联合行动委员会”的组织,后被称为“联动”,联动《血统论》的抛出
自然引起了很多出身并不是太好的红卫兵的强烈不满,并开始大肆抨击,后来一个叫做遇
罗克的北京青年写了一篇叫做《出身论》的文章,很快成了黑七类出身的红小将们的有力
武器,双方从最初的相互驳斥到相互谩骂,直至最后演变成了震惊全国的大武斗,各派红
卫兵冲进形同虚设的工厂,抢夺铁棍,铁条等东西开始自制各种武器,大刀长矛无一不有
,有些甚至还冲击当地武装部抢夺手枪,步枪等武器,然后冲上街道开始用武器捍卫他们
所谓的理想,堂堂新中国俨然变成了中世纪古罗马的角斗场。
从我大姐赵解放率领红卫兵杀出我们家大院的那天起,我的七妹赵四清就开始每天到
院门口向赵解放消失的方向看,赵四清蹲在门口,一边用小树枝玩蚂蚁一边翘首以待,从
天亮守到天黑,坚信有一天她的大姐赵解放会手拿水果糖出现在他面前笑眯眯地对她说:
“看,姐姐有好东西给你。”
赵四清的期盼十分执拗,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坚决地相信她的大姐不会骗她,一定会给
她带回来水果糖。只要有人经过,她就跑上前去轻轻地问:“叔叔阿姨,你们看到我大姐
了吗?”
可惜赵四清翘首以待而来的不是赵解放和她的水果糖,而是一个匆匆而来的革委会干
事,干事来通知我妈去革委会,说有事找她。我妈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了平抚复杂的心情,我妈带着我和赵争鸣去了革委会。
进了革委会的大门,一个红小将当头拦住我们,问道:“你们是谁?”
我妈战战兢兢地答道:“是革委会的革命同志通知我们来的,不知道有什么事?”
小将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妈,又问:“你是赵解放的家属?”
我妈连连点头。
小将说:“你们跟我来。”我们跟着小将来到院子里,院子里一颗大树上吊着几具面
目模糊的尸体。小将站定,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转过身对我妈厉声道:“反革命分子赵解
放反对伟大的《血统论》,阻挠我们‘东进革命团’对革委会伟大的夺权行动,还带领一
干黑七类狗崽子在革委会负隅顽抗,已经被我们就地处决了!”
犹如晴天霹雳击在我妈的头上,当即把我妈击倒在地,我妈瘫坐在地上,大张着嘴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两眼空洞而茫然。我和赵争鸣更是目瞪口呆,一半伤心一半害怕,不知
道如何是好。
小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冷眼看着我妈说:“现在我们‘东进革命团’本着革命的人
道主义精神,允许你们来看一眼赵解放的尸体,待会到办公室里面去,还有赵解放的遗物
交给你们。”
我妈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赵争鸣,一点一点向树上吊着的尸体走
去,她想再看看她的女儿。
“干什么?不许乱动,这些反革命分子一会就要拉出去烧掉,你们不许碰!”
我妈根本就没听见,仍坚持着往前走,小将大怒,立即叫过来几个帮手,对他们说:
“把这个反革命分子给我架到办公室去,别让她破坏革命成果。”
我妈被几个红小将架着就往里走,我和赵争鸣一边哭一边在后面跟着小跑。
到了办公室,一个干事看到我们进来,随手拿起手绢包起来的一个小包,塞到我妈手
里,说:“这是赵解放昨天被我们活捉后,问她有什么遗言没有,她把这个交给我们,我
们已经检查过了,认为可以交给家属,你们拿了东西赶紧滚蛋。”
我们娘三个被革命小将踢出了革委会,一步一蹭地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赵四清仍旧蹲在门口,拿着小树枝笑眯眯的玩蚂蚁。看见我们三个,赵
四清连滚带爬骨碌到我们面前,问我妈:“妈,你回来了?我大姐呢。”
我妈此时终于崩溃,一把抱住赵四清大哭起来,把赵四清吓得愣愣的,不知道自己干
啥了。
里面我爹听见哭声,连忙出来看,一看是我妈,连忙把她扶到屋里坐下,我妈看着我
爹说:“成国,解放死了。”说着把攥在手里的小包交给我爹。
我爹当场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边哆嗦一边打开小包,小包里包着白纸,再打开
白纸,白纸里包着两块水果糖,白纸上写着:“给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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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解放死后,我爹赵成国彻底崩溃,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从此不再跟着我妈到处转,
也不再满脸媚笑的挨个讨好他的孩子们,他像个傻子一样整天愣愣的,叫吃饭就吃饭,不
叫吃饭就站在院子里发愣。也许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赵解放,可是那毕竟是她的长女,而且
他认为整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更加感觉罪孽深重。每天吃午饭的时候,我爹就坐在桌子
旁边扭着头向外面看,希望赵解放能够突然出现在门口,即使是领着红小将来批斗他也没
关系。
革命小将们并没有因为我爹成了行尸走肉而放过他,毕竟他的破鞋故事实在太精彩了
,只要他在批斗会现场,革命群众的反响总是很强烈,现场气氛也很活跃,所以作为每次
批斗会的压轴大戏,我爹隔三差五的总要去陪绑,讲述他的破鞋史。唯一的瑕疵就是于小
丽已经死了,一个孤零零的破鞋多少有点无聊。但是革命群众并不是很介意,那个时候群
众们实在是太需要点娱乐来缓解自己的精神压力了。
因为赵解放的死,赵成国完全丧失了当初演讲破鞋史的使命感,他交代问题的时候越
来越麻木,越来越机械,有几次甚至因为想不起具体情节而卡壳,就在台上茫然地看着下
面,搞得小将们很不满意,只好动用皮鞋皮带帮助他唤起回忆。所以赵成国总是旧貌未去
,又换新颜,脸上身上常常挂着些新鲜的伤口。
赵四清仍旧每天蹲在门口,边玩蚂蚁边等赵解放,她不相信赵解放已经死了,因为她
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了”。我爹每次挨完批斗回家,都会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赵四清
,目光不离左右,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赵四清就会消失不见。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小将们终于对我爹失去了耐心,群众们也对他失去了兴趣
,同时,全国范围的大武斗持续升温,街上甚至修起了碉堡、路障等各种工事,各个红卫
兵派别互相打得不亦乐乎,早已失去了来批斗破鞋的心情,后来我分析,许多反革命分子
能够得苟活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得到平反,多少要感谢那段全国大武斗的混乱状态。
由于大武斗进行的实在太激烈,小将们基本全忘了批斗黑七类的事,我们家的孩子多
少有些出门上街的机会了。可我妈看见街上又是枪又是炮的,怕我们出去再出点什么事,
总是不准我们出去。但是如果她不准,我们就不去,岂不是太乖了一点?所以我和四姐赵
争鸣五哥赵跃进经常偷偷跑接上去看武斗,街上打得可热闹了,而且打的并不是我们家的
人,这就使我们观看武斗的心态比较轻松,经常在一边评判一下小将们作战是否勇敢,战
略战术是否得当之类的。
孩子的天性善于模仿,在外面看了武斗的动人场面,回来免不了要演练一番。我记得
我们组织的最成功的一次演练,纠集了这个大院大大小小18个黑七类分子的孩子,分做两
派,弄些个扫帚竹棍,像模像样地开始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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