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胡家,大奶大用自己的说话方式,把珍姐说的三条内容灌输给大家。只不过,他说这些都是马律师交待的。二荣一把拉过五杏,拍着她的手赞许道:“都说你的男人不靠谱,这回办的事儿还行。”四筒不乐意道:“拿钱打点的,谁不会啊?”三思看四筒又跟呛了火药似的,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嗔怨道:“四妹,就你话多。跟我去地里摘点菜回来,中午兴许有客人来呢。”
但是,客人们这时候肯定不愿来的。黑屋镇就这么大,老胡头被自己亲生儿子毒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早就遍布了各个角落。老胡头的兄弟姐妹还有两个健在的,看自家兄弟死了,本想马上来凑个排场,一听是不明不白被毒死的,警察局已经介入调查,就都推说自己年事已高,一时经不起这种打击,病倒了,等身体好一些后再来。他们才不想现在就送上门来惹麻烦,而且,他们心里一直就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小九九。
老胡头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叫黑梅花,是嫁到乡下的,一路哭着回来,在路上被胡家的一对侄子胡平和胡亮拦住了。胡平搀着黑梅花,不停安慰道:“小姑啊,你就莫哭了。二叔长年累月病倒在床上,这回算是解脱了。”胡亮帮黑梅花拎包袱,也说:“小姑,你要节哀。现在二叔家乱糟糟的,你就先到我们家去坐坐。”黑梅花边抹眼泪边瘪着嘴哭:“什么解脱啊?上次我来看二哥,请狐半仙替他算命,说还有八年的阳寿。这下可好,让不孝的儿子给生生折了,我替二哥不值啊,我替他不值!不值啊!”哭着哭着就开始拍自己大腿,扭动着身子要往地上坐去。
胡平和胡亮对望一眼,也不失时机的叹息:“是啊。二叔是个大好人儿,我们也舍不得二叔。可惜二叔生了大锣和慢男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要是二叔真被他们害了,我们一定会为二叔清理门户,不然我们老胡家的脸面何在?”
这话从他们兄弟俩的嘴里冒出来,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他们盯上老胡头的那处房产已好久了,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巧取过来。老胡头在病床上熬着的时候,他们去看过两三次,旁敲侧击的想用跳楼价买下房产,谁知老头特别清醒,根本不上套儿。老胡头死了,他们觉得离自己的念想近了一大步,加上坊间传闻老胡头是被慢男毒死的,而且这是大锣报官时亲口说的,他们一致认为上天赐予了绝佳机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什么事都赶不上兄弟俩掐得两败俱伤来得过瘾啊!老胡头的那些女儿女婿已经不是胡家的人了,只要大锣和慢男出了事,这房产是唾手可得!胡平和胡亮喜滋滋的想。
对他们而言,黑梅花是一枚极有价值的棋子。如今看到她这呼天抢地的样子,胡家兄弟更是欣喜若狂。他们准备让黑梅花去老胡头家闹一闹。但何时闹,怎么闹,这是有讲究的。好钢用在刀刃上,他们必须包装一下黑梅花,争取一旦出招,就能收到奇效。
好不容易将情绪激动的黑梅花带回到家里,兄弟俩轮番上阵,不停的向老太太灌输如何无理取闹,如何信口开河,如何倒地撒泼,越说越放肆,越说越露骨,说到后边,就恨不得直接告诉她,如何帮他们夺房产了。他们的妹妹胡灵刚从婆家回来,正准备去老胡头家看看的,听到了这些,不禁鄙夷道:“大哥二哥,你们在搞什么呀?二叔家的房产,你们也打主意?”
“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指望不上的赔钱货!去去去!我们是你的兄长,还轮不到你管!”胡平气急败坏的骂道。
黑梅花听胡平这么骂,就不高兴了,训斥道:“怎么说话的?我们女人哪个不是嫁出去的,哪个不日思夜想为娘家谋福利的?怎么就成赔钱货了?”
胡家兄弟慌忙说:“小姑,我们没有说你。”胡灵掩嘴一笑,看也不看两个哥哥一眼,去父母屋里向两位老人请安了。
快晌午时,兄弟俩总算把黑梅花教成了他们预期的样子。三个人还兴致勃勃的排演了一下。他们设想着这样一个场景,警察到了老胡头家,正挨个盘问五杏她娘以及她的四个女儿女婿,黑梅花踩着时间点冲进去,一头扑在老胡头的尸体上,放声大哭,控诉老胡头的子女平时如何虐待自己的双亲,谴责大锣的游手好闲和慢男的大逆不道。满脑子新鲜感的黑梅花,全然忘了老胡头之死带给她的悲痛,投入的表演着,让临时扮演警察和老胡头的胡家兄弟都忍不住暗暗喝采。
说来也巧,他们正拙劣的表演着,探长飞春牛带着他的飞虎队上门来调查了。飞魔在屋外就听见黑梅花撕心裂肺的哭喊,纳闷的对飞拍子和飞盒子说:“奇怪,怎么这家也死人了?”等进了屋,看见神色慌乱的胡平和胡亮,飞春牛问:“谁在哭哭啼啼呢?”
胡家兄弟急忙否认:“没有人哭啊。”
谁知黑梅花看到一身警服的飞春牛,嘴里不由的说了一句:“还真把警察招来了啊!”就一头冲过来滚在地上,抱着飞春牛的大腿又哭喊开了:“我苦命的二哥呀,辛辛苦苦把六个子女拉扯大,没享到一天的清福啊!六个孩子都不是人啊,从来不给我二哥吃不给我二哥喝啊,把我二哥硬生生饿出病啊!呃……呃……”
飞春牛大声咳嗽起来。飞拍子和飞盒子见状,立马上前,一左一右,费劲的把黑梅花架了起来,哭笑不得的说:“这是警局的飞探长,不是你二哥。你二哥是谁呀?”
黑梅花早哭成了泪人,继续泣诉道:“我苦命的二哥呀,是他那小儿子毒死的呀!”转了身,一指胡平和胡亮,昏头昏脑的说:“就是这两个天杀的呀!把亲生的爹害死了呀!呃……”
胡家兄弟吓出一身冷汗。胡平慌忙对飞春牛辩解道:“飞探长,您别理她,她是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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