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艾提乌斯之死与崔浩灭族

第15卷：罗马世界的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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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欧卓斯有一位年纪相近的同事波艾提乌斯，同样是不惜努力帮助提欧铎力克治国的罗马人。而且他不论出身或财力，都远超过卡西欧卓斯。波艾提乌斯出身于罗马首富阿尼齐亚门中，有因为父亲早逝，接受罗马元老院阶级代表馨马库斯家抚养，最后他还迎娶了馨马库斯家的女儿，建立了深厚的关系。简单说，他是被统治者罗马人中的代表性人物。

此外，波艾提乌斯还具有符合身份的学问与教养。他虽然是天主教派信徒，但热衷于研究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哲学，留下许多这方面的著作。而且又与卡西欧卓斯相同，在从提欧铎力克手上获得patricius（贵族）称号后，历任国家要职。对于提欧铎力克来说，是个值得信任的优秀臣子。

自称意大利王的提欧铎力克，非常注重与自称法兰克王或西班牙王的其他蛮族君主维持友好关系。提欧铎力克曾接受波艾提乌斯的建议选择优秀的竖琴手作为给法兰克王的礼物，又赠送日晷与水钟当作给勃艮第王的赠礼。对于提欧铎力克来说，波艾提乌斯不但是犹如内阁秘书长的重臣，同时还是外交助理。波艾提乌斯也一方面协助蛮族出身的国王治国，一方面投入研究古典的工作。卡西欧卓斯还曾经留下文章，赞赏波艾提乌斯在古典研究方面的成果。相比对于日耳曼裔国王提欧铎力克而言，罗马人卡西欧卓斯与波艾提乌斯是可遇不可求，优秀又值得信赖的助手。

不过维持了二十年的良好关系，就在公元525年突然解体。这年根据密报，有一名叫做亚尔比努斯的元老院议员私下与东罗马帝国皇帝联络，策划进攻意大利，以解救受奥里斯教派统治的天主教派信徒。虽说间谍拿到了相当确实的证据，不过事情的真伪尚未澄清。如今要调查的是，亚尔比努斯只是有请求东罗马帝国军解救意大利天主教会的想法，还是已经有实际的动作。

不过光是有元老院的议员牵扯在内，事情就已经难以处理。对于深信统治意大利应以接纳既存势力为优先政策、并且相信自己已经成功的提欧铎力克来说，这项问题更是严重。提欧铎力克在帕威亚召集全体重臣，与其说是集体审判，不如说是举办内阁会议研讨善后办法。事情就发生在会议之中。

当时波艾提乌斯的职衔是“magister officiorum”，地位犹如内阁秘书长。我们不知道他到底了解多少内情，不过他在会议中大肆帮亚比尔努斯展开辩护。他在会场上这么说：“假使亚比尔努斯有罪的话，不但我有罪，全体元老院议员也都有罪。因此若是亚比尔努斯无罪的话，我与其他元老院议员也都无罪。”

只不过，他又接着说：“但是，假使我知道确实有策划阴谋的事实的话，只怕也不会提出通报。”

这番话惹得年逾七旬的提欧铎力克大为震怒。不知道他是为了高龄而焦虑，或是为了遭信赖的手下背叛，抑或是三十年来小心翼翼推展的东罗马帝国外交政策，就让一小撮宗教狂热者给破坏殆尽。说不定答案是以上皆是。据说当时由名叫基普利亚努斯的间谍得来的情报相当具有可信度。

不过这桩案件最后以意外的方式落幕。亚比尔努斯与波艾提乌斯同样有罪，被幽禁在帕威亚城里的塔上。只不过，事后，没开庭审判，也没有立刻处死。幽禁期间长达一年，在这段期间内波艾提乌著作了De Consolatione Philosophiae（《哲学的慰藉》），成为他的诸多作品中传颂最广的一部。

第二年，公元526年，波艾提乌斯遭处斩首刑。提欧铎力克病逝于这年的八月底。至于波艾提乌斯的死刑是在这之前或之后执行，目前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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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故事，让我想起的是北魏时期崔浩灭族之祸。表面上看，波艾提乌斯之死，是缘于这亚比尔努斯这个案件，其实，深层次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崔浩案类似，是统治阶层日耳曼人和被统治阶层意大利人在融合期间产生的矛盾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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