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支
[原创]末座少年——李世民的家族背景和少年时代详析(5)
宇文护既不是老死的,也不是病死的。他是先被人从后面一闷棍
打晕,然后另外一个帮凶再扑上来补了几刀给戳死的。这两个“卑鄙
的谋杀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天子和天子的同胞弟弟。
天子和权臣,其势不两立。
若是换作一部武侠的传奇的小说,这一场谋杀一定会变得非常精
彩,刺客说不得也要表演出许多这么那么的“刺杀教条”来。但在真
实中杀一个人有时候也真的很容易,拼的往往不过是一个谁想得到而
已。
天子宇文邕如今已经当了十多年温顺听话的傀儡,按这场谋杀里
宇文护的表现来看,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宇文邕会动手的观念。实际上
虽然也说宇文邕和几个大臣暗中商量过一些意向,可真正动手那一下
子,他几乎没有动用任何人手。大概这才是宫廷政变的精髓,千军万
马在这里面反而没有了意义。
唐代书写的史书是以欣赏的笔触来描写这一场谋杀的,欣赏着宇
文邕那简洁地简单的计划和过程:
暮春的一天,宇文护例行公事地来给太后也就是宇文邕的母亲请
安。临进殿门时,随同一起前来的宇文邕扯着闲话,告诉他这个堂兄
说,最近自己母亲喝酒过量,让他很担心,所以希望堂兄帮自己劝劝
母亲,一面说着一面还拿出一副事先写好的劝谏书,拜托宇文护来念
给太后听——太后可以不给儿子面子,总不能不给宇文护面子吧。
点头应允的宇文护,心情大约是非常平静而轻松的。他走进太后
的宫殿,象通常那样获得了在太后面前坐着交谈的殊荣,倒是身为天
子的宇文邕在母亲面前一直都是站着的。于是宇文护席地而坐开始说
起喝酒的话题,而他的堂弟站在他的那里,拿起一把本来不过是一个
装饰物的玉珽一闷棍砸下来。之后一直躲在房里某处的卫王宇文直跳
了出来,补上几刀。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和动作,宇文护就糊里胡涂
做了冤死鬼。
暮春三月的节气应该很是可爱吧,窗外也许有柳绿花红,鸟鸣婉
转。温暖而不炎热的和风里满溢的是清新的花木泥土之香,宇文护在
高高的殿堂中一声高一声低地朗诵堂弟塞过来的文字。然后他就死了,
到阎王那里被问起死因的时候,他肯定会说“我也真的不知道啊”。
而宇文邕,从这一闷棍开始正式走进历史舞台的聚光圈。他在历
史上的成就,却比“株杀权臣夺取政权的成功者”高出许多。
其实属于宇文邕的治世并不长,尽管他也可以说做了十多近二十
年皇帝,但抛开宇文护当权的时间,宇文邕真正管事的也就是六年多
一点。不管他本人有多么的雄才大略,六年时间还是短了一点儿,不
过这六年里,宇文邕至少做了两件大事:1 、尊儒灭佛;2 、消灭北
齐。
两件大事相比起来,尊儒灭佛最是宇文邕值得一书的功业。
儒家在汉代被确立为中国学术思想的官方正统,可是随着东汉的
覆亡,失败的实践导致人们对权威的置疑,儒学也受到很大冲击。魏
晋时代,对道家的研究大大发展,进入南北朝,外来宗教佛教的影响
亦非常巨大,同时中国本土还在佛教刺激下产生了遵奉道家的道教。
当然道教和道家其实不是一回事,并且佛教其实在本土化的过程中亦
深受道家影响。
应该说这一变化有其必然性,儒学亦非万灵药方,它有其不及之
处。比如夫子著名的“不知生、焉知死”和“子不语乱力鬼神”,被
视作现实主义的优良语录。可反过来想想,人不仅生活在“现实”中,
人其实也是生活在“未知”中。庄子有一个寓言故事里说,如果光论
“有用”,那一个人站在那里,只有脚下的一小片土地是有用的,周
围的所有土地都是无用的。可实际上呢,如果把周围那些“无用”的
土地都挖走抛弃,脚下那一小片“有用”的土地还能支撑我们的立足
点吗?只怕是很危险吧。
“死”、“鬼神”是非现实之物,代表着人力难及的未知,用佛
家的话来说就是“彼岸世界”,对于我们的现实生活来说似乎是没用
的。过分注重未知和彼岸,也确实会导致人类与现实脱节——可人是
有好奇心的,人是有求知欲的,人是有发展要求的,人的已知是在人
的未知中逐渐发展起来的。正如庄子的寓言一样,现实世界是我们安
身立命的那一小片土地,可是人类是天地间何其渺小的一个存在,人
类的现实世界被广大的未知土地所包围着。探索未知和彼岸,不仅仅
是人类心灵无法回避的一个问号,更是人类生存不可忽视的一个行动。
否则,把“无用”的未知都屏蔽起来当它们不存在,我们的立足点真
的就牢固了吗?
确实,宗教探索的结论可能满篇谬误武断,但既然在这个思想体
系里有这个漏洞缺口,那么就必须加以填补,即使你认为填补物很差
劲不够数,但有一句话就叫做“坏品味也比没品味强”,所以一个坏
的填补物也比一个空洞更容易让人接受。
所以,实际上从一开始,人们就在试图修补孔子对人世之外的
“天道”和未知的论证太少的漏洞。如董仲舒就找来了杂合巫术传统、
在儒家也有一定根基的阴阳五行[1] 学说,从而形成了昌盛于有汉一
代的“今文经学派”的一大特色:谶纬预言。只是这一套巫术迷信色
彩太浓,到东汉末年受到强烈置疑从而使得今文经学派衰落。之后学
者的注意力转向义理更精深的道家和佛教,到宋儒继续发展儒家学说
时,主要借鉴来补充儒学漏洞的就是玄学和佛理的内容。
然而,不能不说,宇文邕所处时代面临的问题却是:儒学所受冲
击太大,以佛教为代表的宗教思想有过旺的势头。
人生活的基本还是在“此岸”,人的直接立足点还是人世。主要
精力是关注彼岸和非人世的宗教,就不免带来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
说大造寺庙佛像超过了那个时代农业经济的承受力,带来很大的财富
浪费。又比如说上层精英分子沉浸在玄之又玄的清谈之风里,其处理
实务的精力和时间都大打折扣。前者在北朝引起的问题最多,后者则
在南朝造成的伤害最大。
所以,儒学是有它的漏洞和不尽人意之处,它也许确实需要进一
步的改革,可如果丢弃了儒学的官方正统地位,在当时来说实在也找
不到另外一种思想来代替它。官方正统学术第一要指导的就是政治和
行政,这是非常现实的工作。不管怎么说,儒学的现实主义和理性本
色使它更适合做政治学的指导者。如果中国从来没有出现过儒学,那
倒也罢了,但儒学既然已经得到了很大发展并获得崇高地位,反拿佛
教来争夺“官方正统理论”的宝座,那是行不通的。
另外,儒学和佛教的争夺,还含有“胡汉之争”的意义。佛教原
产于印度文明,是以宗教为面目的外来思想体系,最初亦有“胡教”
的称谓。不过,如前所述,正因为佛教所论的恰好是中国传统儒学所
缺的,便在汉族士人中间逐渐引发了广泛的研究兴趣,传播南北并不
以民族为限。事实上,当时对佛教义理的研究阐发,南朝的江南华族
做得更多更好。到了北周的时代,江南的梁朝之梁武帝甚至以佛教为
国教,又几次要舍身出家,引出一系列在中国的政治环境里被称为
“闹剧”的故事来。
关陇集团在一开始,应该是有“胡化”的倾向的。这一集团本身
带有很强的胡人色彩,加上它是一个军功集团,亦是反汉人传统而行
之的一个特色。关中尤其是陇上地区的胡汉杂居情况,北魏败亡的经
验里鲜卑族汉化导致中央兵力衰弱,以及本来这就是一群军阀的事实,
都是推动关陇集团“反动”变化的因素。
从前期西魏- 北周实行的政策来看,有一个很著名的事件,就是
给关陇集团的上层贵族们“赐姓”——全部改姓鲜卑部落姓氏。如李
家就成了“大野氏”,杨家就成了“普六茹氏”。并且,不仅是将军
们改姓,他们所统领的府兵也被要求跟着将军一体改来。这实在是一
种回归游牧民族“部落制”的企图。
宇文邕并没有撤销贵族们必须改用鲜卑部落姓氏的政策,可是抬
出儒家这一思想文化的武器来大肆遵奉,就不可避免地弘扬了汉族的
传统和文明。所以当周武帝在建德二年也就是他真正主政的第二年,
规定“儒一道二佛三”的三教次序以后,也难怪后世的学者们会感动
地说,他真是比南朝的汉人皇帝更正统的华夏文明的传承人啊。到了
武德三年的夏天,宇文邕干脆下诏禁断佛、道这两个宗教,毁像焚经,
勒令沙门道士还俗。
同时,更进一步,我们还要看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军阀
起家的军人团体,如今也开始系统而认真地考虑文化事业了。
关东和江南的世族不存在“缺乏文化”的问题。关陇集团却不同,
他们的武人特性非常浓烈而本质。这一特性是他们在这个时代里非常
独特的特色,也为他们屡次取得天下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基础。可反过
来说,军阀“马上治天下”就不太好了。在世界范围内考察也有军人
集团长期统治一个帝国的实例,但在中国却是行不通的。
在中国的远古神话里,那些传说中的始祖——黄帝、炎帝、三皇
五帝等等——都充满了文化英雄的气味。初民的神话是考察一个民族
基本心态的重要参照物,现代心理学鼻祖之一荣格所谓“集体无意识”
的那种东西,就是深深打在整个民族心灵深处的烙印,在人们有意识
的思考中也许并不出现,却无形地左右着你的行为基础。世界上有好
些民族的始祖英雄人物都是比较纯粹的军事领袖,但以文化英雄为始
祖传说的中国人、汉族,则自有文化氛围极浓的社会环境。
所以,其实不管宇文邕决定遵奉的是儒还是佛还是道,他开始考
虑文化问题这一点对关陇集团的自身发展来说,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
标志性事件。宇文泰是关陇集团的创始者,宇文护时代虽有杀伐但大
体保障了关陇集团的顺利生长,宇文邕则引导关陇集团真正走向政治
成熟——对于关陇集团而言,宇文泰和宇文邕就是他们伟大的英雄,
绝非虚语。就连宇文护,虽然他执政期间杀了几个柱国、大将军,但
在初唐所作的史书中,却认认真真地说他“性甚宽和”,想想别的不
说,就说杨、李两家,只要他们老实干活总的来说也没有受到什么牵
连,独孤信被赐自尽后子孙照样承袭他的爵位——宇文护又岂是一个
单纯的疯悖凶徒、跋扈权臣呢?
宇文邕不仅开始系统而认真地考虑思想文化的问题,他选择的尊
儒一路也吻合中国的发展大势,亦可见其目光远大之处。当然,因其
时代的现状,宇文邕在深度和广度上所为不足,一杆子灭佛的做法也
过于简单粗暴。但翻过隋代,他的思路在李唐得到继承那是没有疑问
的。当然,以大唐文皇帝一名被后人追忆的李世民拥有更博大的资源
和更充裕的时间,其在深度和广度上对儒学的发展、在三教辩证统一
上的贡献,自有远过这位前人之处,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再多言。
如果说尊儒灭佛一举对关陇集团的成熟影响深远,那么北周对之
后杨隋、李唐两代最直接的贡献,还是灭亡北齐这一重大军事胜利。
说句老实话,宇文邕在这一功业上所作的贡献不算多,更象一个
最后“摘桃子”的人。北周和北齐的对峙,是经典的黄河流域东西对
峙的形势。从军事战略地理上看,北周的根据地是“关西”的黄河上
游之关中陇上,北齐则拥有“关东”的黄河中下游之河南河北山东山
西。
在这一种黄河流域东西对峙的格局里,山西是其中最关键的一个
战略要地,可以说,得山西者就拥有了很大的战略优势。
为什么这么说呢?光看行政图是不行的,军事地理主要谈论的是
地形问题,如果翻出一本中国地形图就明白了:山西多山,其境内共
有三条南北走向的大山脉,从西向东依次是吕梁山脉、太屋山脉和太
行山脉。山区尤其是这种山岭厚实的大山里面,虽然也有道路可以走
动,但地势狭窄危险,不利于大军团的展开,所以山脉总是军事行动
的天然障碍和军事防御的天然堡垒。山西这一多山的形势,让山西成
为东西对峙时双方争夺的焦点,因为夺到山西,凭借其易守难攻的地
形,许多军事行动就方便多了。
山西的重要性,对在关东立国的北齐来说还更明显。因为北齐的
重要地区河北和中原都是平原,山西是河北的西部地理屏障。如果丢
掉山西,那么河北等地的大平原再无险要可守,就成了一个被动挨打
的局面。
偏偏要命的是,从地理上来看,在山西争夺,从北周的关中出发
比从北齐的中心地区河北出发容易一些。
原来多山的山西也有平原,就是夹在吕梁、太屋两座大山中的汾
河河谷。这个河谷有点儿像串珍珠项链,中间有的地方狭窄有的地方
开阔,从北往南峡谷和盆地相间而下可以分为三段:最北朔州有两个
盆地;然后后越过一段很短的峡谷,来到山西中部的太原盆地;再往
下又越过一条长长的峡谷雀鼠谷,就进入山西南部的河东平原。
隔着黄河,山西的河东平原和陕西的关中地区遥遥对望。
在宇文泰的西魏时代,关陇集团就已经拥有并巩固了河东平原的
控制权。北齐也曾试图把关陇集团赶出山西,但没能成功,在这些惨
烈的争夺战里,著名的有宇文泰时代的“玉璧之战”。
玉璧在河东平原中部,这个平原其实不是非常平坦,其中部有一
带小小的山脉稷山,玉璧当是一个依托稷山山势的壁垒。当时在高欢
大军围攻下,西魏将领韦孝宽坚守玉璧五十天之久。最后高欢的大军
阵亡七万余人,全军士气极其低落时,部将斛律金唱出《刺勒川》一
曲以鼓舞士气,此曲当时是鲜卑语的歌谣,译为汉语即为“刺勒川,
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曲调悲凉雄壮,后来传唱千古,倒比玉璧一战还要出名一些了。可是
北齐到底是此战的失败者,高欢也在战场上发病,不久过世。倒是韦
孝宽打出了名头,以此跻身一代名将的行列,后来成为北周重臣。在
最开头的故事里那位韦挺,就是他的侄孙。另外,他的两个曾孙女都
嫁给了秦王时代的李世民,其中尚有一点儿小小的传奇,也容后再说
了。
到了宇文护执政时代,他选择了一个意义重大的战略举措,就是
让宇文邕去娶塞外新兴的强大游牧行国突厥的公主,通过这场政治联
姻,北周数次和突厥联合进攻更北一点的山西中部的太原,当时和突
厥几次联兵的北周大将就有杨坚之父杨忠。不过北周虽有突厥从北面
塞外的协助,却被北齐的并州(即太原)刺史段韶大败,说来真有点
儿丢脸了。
于是北齐也深感山西所受的压力,开始在这里加大了争夺力度。
唱出刺勒川一曲的斛律金之子斛律光和段韶在这里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当时的争夺焦点已经北推,主要集中在河东到太原的雀鼠谷、吕梁山。
在狭窄的谷地和险峻的大山里,北周、北齐来来往往打了六、七年之
久。
最后,在宇文邕执政的第五年冬天,逐渐占据了雀鼠谷、吕梁山
各据点的北周终于大军北上,攻克了太原。然后出太原东面的井陉口,
直下一马平川的河北平原,攻克在河南的北齐首都邺城,完成了灭齐
战役。
不过,北周之宇文家族的灭齐战役,其在战略部署和战役指挥上
——有很多失败之处。
其实之前北周东进的突破口,多选在河南洛阳。从关中平原度过
黄河,向东北折上是山西,直接向东就是洛阳平原。在河南北周也很
早就占据了东进洛阳的前沿据点,洛阳和关中之间隔着一片山丘地区
即著名的崤山山脉,这里面的据点早被北周所有。之后北周还进一步
攻占洛阳平原南部地区,一直打到荆襄,也就是说对洛阳平原形成了
一个西、南半包围的态势。
所以选择洛阳作突破口,原也不是不行。然而北周的洛阳攻略一
直进行得很差劲,从宇文泰开始,到宇文护,最后到宇文邕,两代三
主,在洛阳都打得十分难看。于是尽管北周较早开始就占据了不小的
军事战略优势,还是和北齐对峙了二十多年时间,不能不说,其实很
有点儿丢人。不过具体的得失问题这里先不多说,留到未来李世民出
东都时再谈。因为在军事史上,李世民攻略中原那一战,乃是历代中
原之战中不可多得的经典范例。有了李世民的成功做对比,我们才可
以更清晰地看透他的前辈的失误之处。
在宇文邕最后一战前,关陇集团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选择山西做突
破口,前面就说过,宇文护执政时给宇文邕娶了个突厥皇后,其目的
是为了联合突厥的力量攻打太原。结果那次作战的主其事者是杨忠,
不管杨家把他们这位祖宗吹得多么高,很不幸的,他这次出战一开始
就犯了错误。当时论者以为当率大军前往,独杨忠夸口说一万兵力足
够,过分相信和依赖突厥援军的力量,同时北周也没有在河南方向对
北齐作牵制,使得北齐援军奔赴太原。最后,杨忠的兵力即不足,联
合的突厥人在攻城上本不在行,也缺乏为北周艰苦作战的意志决心,
北周军在太原坚城下被段韶以逸击劳、痛扁一顿也是咎由自取加活该。
甚至宇文邕的最后一战也没有得到多少军事史上的好评。一般的
看法是,当时他率领大军北上太原,却忘了分兵牵制和防备河南,其
实有极大可能被北齐“抄后路”。若非北齐当时上台了一个足够蠢的
皇帝,宇文邕也差一点儿就真的被人干净抄了后路,铩羽而归。
实际上,当时北齐的洛州(即洛阳)刺史独孤永业确实打算出兵
抄北周后路,独孤永业也是一员能战之将,手中有三万甲士,如果他
的计划实现宇文邕也就只能退兵。而且宇文邕确实因害怕独孤永业而
一度退军,可笑的是独孤永业的奏章上去,北齐竟无人问津回复,遂
使得北周得以专心攻击太原,并最后完成统一北方的战事。
这也是所谓“天数”吧,宇文邕终于在他生命将终的前一年,靠
上那么一点点运气,建立下统一北方的功业。
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宇文邕决定北上讨伐突厥。据说宇文
邕对他的突厥皇后很不满意,也许因为这个女子是宇文护当初做主娶
的,也许在北周有求于突厥的那段时间里,宇文邕自觉深受压抑。当
然北伐突厥和那可怜的女子大约也没有很大关系,她本来不过是一颗
被所有人利用的小小棋子。不过就在北伐的路上,宇文邕得病身死。
随着他的过世,北周的国运竟然也就走到了尽头。
李家在宇文邕的时代几乎无可说处,尽管这个时代对他们的影响
应该不小。李昞早逝,李渊在宇文家的北周度过了七岁到十七岁少年
时代,要他在这个年龄段上“大有作为”也太苛刻了些。至于李家其
他人,现可知李昞有两个弟弟在北周也获得过比较重要的官位:一个
是李昞的四弟李璋,为北周梁州刺史,在今河南开封地区;一个是李
昞的七弟李蔚,为北周朔州刺史,即今天山西北部的朔州。他们的官
位应该是北周灭北齐后获得的,但在伐齐战役里到底有无贡献并不清
楚。
倒是先李唐一步赢得天下的杨隋略有可说之处。宇文护时代杨忠
已死,宇文护很不喜欢杨坚,总算宇文护被杀以后,杨坚倒得到宇文
邕的好感。两次伐齐战役,他在北周派出的若干大军中也占有一席之
地,虽然没有记载他有什么特别贡献,好歹也无甚过失。当然,对于
杨坚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和他个人在北周的“功劳”无关,而是他
的长女做了宇文邕的太子妃。
宇文邕的太子宇文赟,按史书的记载是一个很没皇帝样子的昏君。
不过这竟没有太大关系,因为这个年轻人只当了两年不到的皇帝就干
脆地把自己病死了,也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生活荒唐的缘故。宇文
赟如果活得长一些,是不是一定会亲手把父祖的基业败掉呢?我们不
知道。我们能够肯定的是,他死了,那就肯定要败家了。
因为他的太子,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
--------------------------------------------------------------------------------
[1] 阴阳的观点起于《周易》,五行最早可在《尚书。洪范》里
找到源头,这都是儒家经典。孟子的老师子思提出五行相生的观念,
秦末讲述五行相克并最终使得阴阳五行结合起来的邹衍本身所学的也
是“儒术”。
--
FROM 210.2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