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史书记载,刘仁愿“坐征高丽逗留,流姚州”,触犯的是“临军征讨稽期者,流三千里,三日斩”。即“指期交战而稽期者,流三千里,经三日者斩”的罪责。姚州,唐代属于剑南道管辖。武德四年(621)安抚大使李英以此中人多姓姚,故置姚州。其东北至京师长安四千三百里[2]。如上所述,剑南道的赢州、姚州、邛州、汉州等多为获罪流放者的集中地之一,其距离京城长安均在三流所规定的里程之内,个别的如姚州竟超过流放的最远距离。
武周时期蜀州刺史张柬之曾上奏言及姚州,“故事,岁以兵五百戍姚州,地险瘴,到屯辄死”,似表明那里对武周政权有百害而无一利,故建议废除姚州的州郡建制,云:
今姚州官属,既无固边厌寇之心,又无亮且纵且擒之伎。唯诡谋狡算,恣情割剥;扇动酋渠,遣成朋党;折支谄笑,取媚蛮夷,拜跪趋伏,无复为耻;提挈子弟,啸引凶愚,聚会藉博,一掷累万。凡逋逃亡命在彼州者,户赢二千,专事剽夺。且姚州本龙朔中武陵主簿石子仁奏置,其后长史李孝让、辛文协死于群蛮,诏遣郎将赵武贵讨击,兵无噍类,又以将军李义揔继往,而郎将刘惠基战死,其州遂废。臣窃以亮有三不易,其言卒验。[3]
可以看出,刘仁愿的流放地姚州,不仅自然条件恶劣,而且因为边远的缘故,唐政权较长时间内并没有做到有效管控,形势复杂。刘仁愿作为罪人,此时被流配姚州,实在是一件令人扼腕担忧的事情。
2.流放随从者。从泰山顶石刻《刘仁愿等题名》中获知,刘仁愿家中有夫人陈氏,二男怀瓒(应该是两个儿子刘怀与刘瓒),以及一个女儿和儿媳[4]。依据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陈俊强:《唐代的流刑:法律虚与实的一个考察》,台中市:《兴大历史学报》总第18期,2007年,第63~84页。
[2](唐)李吉甫著,贺次君点校:《元和郡县图志》卷三二,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第
825页。
[3]《新唐书》卷一二〇《张柬之传》,第4321~4323页;《新唐书》卷一九一《吴保安传》言及睿宗时史事,亦足以说明姚州当地汉族与少数民族蛮矛盾之深,在当地汉人生活的不易。第5509~5510页。
[4]拜根兴:《七世纪中叶唐与新罗关系史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182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律规定:“诸犯流应配者,妻妾从之,父祖子孙欲随者,听之。若流移人身丧,家口虽经附籍,三年内愿还者,放还……”[1]显然,唐律处罚流人,除过强制流徙、强制苦役外,还包括强制移住和强制家属随流。如此看来,刘仁愿的夫人陈氏必然要跟随刘仁愿一同前往流放地。至于子女是否跟随,几个子女一起前往,还是一个子女陪同,唐律似没有硬性规定,因而,这一点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可循。
3.流放者的遣送。从京师长安发遣,是刘仁愿流放生活开始的第一步。如上所述,总章元年(668)八月初九,刘仁愿获罪时仍在朝鲜半岛,回到长安至少需要三个月。唐律规定:“季别一遣,若符在季末三十日内至者,听与后季人同遣”,而且流人在离开京城,前往流放地之前还必须‘谢恩”,然后经允许可以在家停留数天,以告别亲友,处理一些生死攸关的事情等。如按照以上程序,刘仁愿从朝鲜半岛返回长安,先要到有关部门接受审讯,并因特殊的身份被带到皇宫,接受唐高宗的讯问,最终免死流配;再按照“季别一遣”,即每季一遣的原则,前往遥远的姚州。综合计算时间,刘仁愿动身前往流放地姚州,可能已经到了第二年(669)年初或春季了。当然,如果是此时出发,作为武将,一定少了些如同此后韩愈发配潮州所表现出来的悲哀和义愤。还有,和家人一同前往,虽然在漫漫行程中可以互相安慰扶持,但越往南走,自然环境越恶劣,哀怨无处发泄的心情越沉重,扶老携幼处处遭受白眼的场景越多见,如果没有宽阔的胸怀和强健的体魄,应该是难以支撑到最后的。
4.唐朝前期犯有相类似罪责者亦大有人在。在艰苦战争环境下,虽然人们一再避免,但仍不时触犯同类罪责。据《唐律疏议笺释》征引《册府元龟》卷四四五的记载,唐初抚州刺史张文斡,作为平壤道行军总管,贞观十九年(645)参与征伐高丽战役,“回次易州。文斡以渡海多覆舟船,诏迫,逗留不赴,斩之”。武则天时期,安息道行军大总管韦待价,“督三十六道总管以讨吐蕃,……会其副阎温古逗留,又天大寒,待价不善抚御,师人多死,饷道乏,乃旋师顿高昌。后大怒,斩温古,流待价繍州”[2]。其中张文斡、阎温古被斩,原因均为“逗留”,虽然“逗留”显示的具体情况并不相同;而韦待价被减死配流,源于其官至三品,“身当八
___________________
[1]刘俊文:《唐律疏议笺解》卷三《名例律·犯流应配》,第256~257页。
[2]《旧唐书》卷七七《韦待价传》,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2672页。
【 在 hotpear 的大作中提到: 】
: 的战斗,从《纪功碑》“授嵋夷道行军子摁管,随邢国公苏定方平破百济,执其王扶余义慈,并太子隆及佐平口率以下七百余人”看[1],似乎刘仁愿直接参与收俘百济王扶余义慈的具体事宜[2],苏定方评价他“既负英勇之才,仍兼文吏之道”[3],开启了他在朝鲜半岛上建立功名的新篇章
: 。此后,刘仁愿受命率领一万唐军,联合新罗王子金仁泰所领七千新罗军,共同驻守百济,并担当唐朝熊津都督。据《纪功碑》记载:‘新罗王金春秋亦遣少子金泰同城固守,虽夷夏有殊,长幼悬隔,君绥和接待,恩若弟兄。”《三国史记》卷五言及金泰(仁泰)为新罗著名外交家金仁问[4]
: 的弟弟。同时,《三国史记》卷四四《金仁问传》中提到,金仁问第一次入唐时为651年,时年二十三岁,那么到百济灭亡当时,金仁问也应为三十多岁,作为金春秋少子的金仁泰也可能是二十岁以上的年龄,从‘长幼悬隔”年龄上推断,刘仁愿至少也可算作金仁泰父辈[5],他的年龄应与
: ...................
--
修改:hotpear FROM 1.88.93.*
FROM 1.88.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