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乐呵呵道:“甚妙甚妙!恭喜窦先生面试通过,不知何时可以到岗?”
窦豆说:“今日即可!”
老舅蹦起来,弯腰在窦豆的九饼脸上左右开弓亲了两下,留下两滩口水,又扭头往地上呸呸两口:“不好意思,老朽甚是激动!这是洋徒弟教给老朽的西洋礼节,请窦先生海涵!”
窦豆龇牙咧嘴的抹了抹脸,无奈道:“没关系,在下确实难以消受,还请老舅见谅。老舅怎么还收洋徒弟?是哪个国家的呢?”
老舅想了想说:“叫什么日不烂……”窦豆插话道:“是日本吧。”老舅恍然大悟:“对对对,日本!徒弟名字也怪里怪气,叫卡尔文。他是医生,十几年前带着妹妹来到镇上,举目无亲,老朽于心不忍,收留了他们。眼下就在隔壁坐诊,窦先生稍等,老朽撮合你们见见。”
少顷,伙计带着满头金发、身材颀长、戴着金边眼镜的一位老外入内。窦豆心说,这分明是欧美人种,怎么会是东洋鬼子呢?老舅笑着介绍:“窦先生,这是卡尔文,日,日本来的……”老外立即纠正,操着一口夹杂着伦敦口音的民国腔:“No!No!老舅怎么又说我是日本人呢?我从大英帝国来的。大英帝国,就是日不落帝国!”言辞之间透着傲气,窦豆听着却很舒服。老舅鸡啄米般直点头:“对对对,日不落帝国!老朽记岔了,记成日不烂帝国……”
众人哄笑。卡尔文转头问窦豆:“你会讲英文吗?”窦豆愣了愣,微笑着用英文回答:“我会讲的。”卡尔文的目光从眼镜片上越过,吃惊的看着窦豆。窦豆觉得这位老外格外亲切,对他的陌生感越来越少,便用流利的英语一连串卖弄起来,说什么见到你很高兴、患难见真情、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等等,卡尔文目不转睛的盯着窦豆,忙不迭的说“OMG”,彻底被镇住。老舅也被他们叽哩咕噜的对话惊讶得目瞪口呆。良久,卡尔文歪过身子一把搂住窦豆,在窦豆的脸上也叭叭两口,摇晃着头老泪纵横的说:“知音,知音啊!”
其实,窦豆不知道,卡尔文逢人就问会不会讲英文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等别人回答,他会继续说:“一定要学会讲英文!我妹妹办了个卡卡英语速成班,常年招生的,一对一教授,包教包会。我相信迟早有一天,黑屋大门会打开,那时你就发现,全世界的人都在讲英文。谁不懂英文,谁就将被时代抛弃!”大家都懒得理他,纷纷说这医生自己也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久而久之,卡尔文多了一个“病医生”的名号。也有一些好事者,从卡尔文这里学了些简单的单词,就在镇里招摇过市,时不时从嘴里蹦出几个,仿佛自己是牛津剑桥留学回来的海归。
早年和卡尔文相依为命的,是他的妹妹,叫沃芙琳。黑屋镇有个乌姓小户,在卡尔文兄妹俩空降时,三代单传的儿子乌科正值男大当婚的年龄。老舅收留卡尔文兄妹俩后,乌科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从山上摘了一大捆狗尾巴花,花了大半天时间编成心形花环,双手捧着闯进玉堂春,看见沃芙琳就单膝跪下,大言不惭的说:“沃芙琳小姐,你的芳名用黑屋镇的话说,就是乌夫人。我正好姓乌,这是上天安排给我们的缘分,你说对不对?现在我想把你娶回家,你愿意嫁给我吗?”沃芙琳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人用这么浪漫的方式向自己求婚,小心脏登时噗噗乱跳。围观的人们不停起哄,沃芙琳的脸红得像打了鸡血,又激动又害羞的看着乌科,终于点头答应。乌科的中西合璧试验取得了成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娶了一个洋老婆。新婚之夜,沃芙琳娇羞的告诉乌科:“其实你的名字UK,正是我们大英帝国的意思。我不懂你们中国话里的缘分,但我知道,这是上帝的旨意,上帝让我回到自己的祖国了。”乌科紧紧抱住沃芙琳,柔声耳语道:“现在祖国需要你献身,你愿意吗?”没想到沃芙琳大大方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生是UK的人死是UK的鬼!亲爱的,你要我怎样献身呢?”
乌科和沃芙琳的美满姻缘让一帮猥琐男们好生嫉妒,他们常常埋怨自己父母:“你们他妈的怎么不姓乌?竟然让我姓这么个打光棍的姓!老子现在跟你们断绝关系,从今以后也改姓乌了!”结果不消几日,乌姓就跻身黑屋镇的大姓行列。可惜沃芙琳只有一个,这些与时俱进的猥琐男们,只好继续光棍一条。
闲言少叙。此刻窦豆和卡尔文鸟语来鸟语去,大有相见恨晚之势。老舅早已歪在太师椅上,震天动地的打着呼噜,哈喇子也顺着嘴角不断的往下淌。卡尔文见状摇摇头,对窦豆说:“太神奇了!我一直想不通,老舅这么邋里邋遢的,怎么会有那么高超的中国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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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猜题目:
卡尔文从老舅那里学到了哪些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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