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构思这个体系大概有好几年了,主要是一个新的宇宙观的故事。涉及到了九域天的概念,就是关于文明组织的9种形态。故事的起点线就设在今年的8月,也就是这个时间,然后跟着这个时间线往前持续更新。
整个纲要稿已经完成了,剩下就是一层层码字了,希望不要半途而废。
体系里面结合了很多的清华元素,可能是我的偏好吧。另外就是后面会用到大量人工智能和量子方面的概念,应为我是做这一块的,所以也算是偏好吧。
我觉得特点第一,就是:这个是一个非常完整的体系化逻辑,从各个层面都是能说的通的。如果你读到一段,觉得怪异,你不要着急,后面一定会解开。我是讨厌逻辑不完整的故事的。
第二点,就是故事是比较复杂的,他有着多层逻辑的反复嵌套。可能有些地方会有些烧脑。我也希望故意把这个故事写的复杂点,更复杂点。
第三点,就是这是一个关于本源的探究。我想在通过这个去问为什么。就是人是什么?生命是什么?智慧是什么?神是什么?妖是什么?仙是什么?魔是什么?我想一点一点解释清楚。
第四点,就是这个故事里有着大量的隐喻和对当今国际形势的思考,这个方面就比较敏感了。我不做解释。本文也是大家自读自心,自己考虑。
反正,大家就凑合看吧。有兴趣就多看看。
01 沙起的日子
八月的清晨,阳光刚刚洒满大地,正是北京最火热的时节。仅是往日里燥风薰烤、草垂柳长,而今日却格外冷寂,蝉不鸣、鸟不啼、兽不叫,只有莎莎风声,越来愈大。西北望,尘头已盖住远山,向城市奔卷而来,是沙尘!八月的北京,却有沙尘!
早有预报,没想却来的如此猛烈,一时间诺大的京城已经黄沙蔽日,灰灰忽宛如昏晓。人不上街,车不上路,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只空气中弥漫着那种腻腻的土味,将人如带入幽暗坟墓。
风尘中,一队车辆仍在穿行,蜿蜒向西。有警车、有军车,也有巴士等社会车辆,几十辆,拉着警笛、闪着警灯,大灯雾灯必须也是全开。搁在往日,这定是极有气势的;而此时却恍如泥塘中游走的蝌蚪般,那么飘摇无力。
车队一行向西,过了北清路再折向北,这里便是海淀的“山后”地区了,山峦叠嶂,所说的京西古道便在这里。顺着山路向上爬,路很宽,坡度也不大,山路两侧都是深宅大院,挂满了各种疗养院、佛学研究院的牌子,纵使是在这沙尘天,仍能感到那种上风上水的旺铺氛围。
车队不时间,便落下一辆警车,停在路边草棵里,下来四个警察,都带着白口罩、白手套,间隔开的站在路两侧的风沙中。接着,再停下一辆车,再下来四个警察。就如此,不一会,山路的两侧便哨岗森严了。
这岗哨的尽头便是“龙泉寺”,是一座辽代的寺院,高阶苍柏、灰墙红门,尽显古寺风貌。庙的门口已经被十几辆各色车辆团团围住,大批的警察排成两排,叉立在庙门两旁。
龙泉寺的大喇叭在轮番广播着:“接上级通知,在龙泉寺内的僧人、居士、游客、工作人员等所有人员请注意,请立刻从南大门离开龙泉寺!请立刻从南大门离开龙泉寺!”
十几名警员此时正在寺庙里挨个房间,逐人通知。遇到有问的,便随口解释一句:“接上级通知,请大家配合!”
庙内的人员也有议论,说寺庙的后院有异象,是天坑地陷什么的,但具体也说不太清楚。但总体倒也算配合,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往庙门外走。
庙门口的山墙内,立着一尊两米高的韦陀,那韦陀杵便扛在肩上。这也是各个寺庙的规矩,都是门口山墙内立韦陀像,若韦陀杵立在地上,是小庙,不招待云游僧及居士的免费吃住的;韦陀杵端在手里,是中庙,可以免费招待吃住一日游的;而降魔杵扛在肩上的,便是大庙,和尚居士能免费吃喝三天以上。
这龙泉寺显然是大庙,离北京市区不远,又是在西北上风上水,近十年来不断扩建,东西跨院、别院,沿着西山的山岗兴建了大片的僧舍,据说住个三五千人也不成问题。
因此,京城的善男信女不乏在此修行常驻,也捐些供奉,因此寺里的人多,香火也旺。每日里由大和尚带着青灯黄卷、免戒修行,却也是很多有闲有钱人士逃离尘世的一种生活。
人群排成一路纵队,警察卡着逐个登记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刷脸也行,验证身份后再鱼贯而出。山门外一辆辆免费的巴士装满了人便开到山下疏散……
一切有条不紊中,龙泉寺侧面的小门打开,一个穿着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的大叔走了进来,在大夏天的显着不太合时宜。看年纪五十岁上下吧,头发已经花白,瘦削的身子如图从电影里走出来的老干部。
这老干部手里拿着块老怀表随意地摇着,张着大嘴乐乐呵呵地逢人便打招呼,也不怕在这风沙天里吃上一嘴沙子。在他身后,跟着四个穿着绿背心的帅气军人。
庙里那个穿着白衬衣,带着“一花一星”的警官,看到干部大叔忙过来立正,敬了个军礼,道:“首长好!”
那干部大叔忙回敬了一个军礼,摆了摆手,在风沙中扯着嗓子道“什么首长?都转业几年了,叫我老张就行!”
“张所,您又开玩笑!”白衬衣打笑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首长!”
“许处,你这也发展的不错呀。”那被称作张所的老干部道“几年不见,这也已经是警监了”说着帮那白衬衣弹了弹简章上积的黄沙。
那白衬衣又立正敬了个礼道:“这是老首长给打下的基础好。”接着用手掌比着边上说:“领导!外面风大,咱们屋里汇报。请!”
“好!”张所也没再推辞,跟着白衬衣向里便走。身后,那四个穿着绿背心的军人也紧紧跟着。看他们都是二十出头,将近一米九的大个,细腰乍背、明眸皓齿,即便在黄沙漫天中,仍显英气逼人。
那白衬衣看了一下道:“这四位是?”
“武警总队送来的,都是技术尖子,借到我们所工作。”张所边说边一一介绍道:“贺天、王猛、李衍达、陆子慕。今天说是跟着来执行任务,所以也没穿常服”
那四位绿军装便与穿着白衬衫的许处一一握手,简单寒暄后跟着往里走。
此时的庙门口,却突然一阵慌乱,几位查身份的警察正围着一名僧人盘问。风沙掩盖了声音,也不知理论着什么。
张所道:“走,去看看!”
白衬衣拦了下道:“我去就行了,大领导您就在这多歇会。”
张所白了下眼道:“又来了不是,看就一起去看看,我这还被你架起来什么活都不干了不成?”说罢便走了过去,白衬衣、绿军装便在后面跟着。
原来那门口做登记的警察,按规矩是登记一个放行一个,而遇到一位白须的老和尚,却怎么也登记不上去。刷身份证,没有;扫脸,也是查无此人。几个警察急得嗷嗷叫,围着问这问那,就是找不到头绪。 那白须老和尚却也不着急,也不说话,持着银灰色的锡杖,背着个黄包袱,就在那里垂目站着。
张所过去,看了看情况,便道:“大和尚,您站好,抬起头来。我给您拍张照片。”
那白须老和尚倒也配合。张所打开了他手机上标着一个红国辉LOGO的APP,扫了扫,诧异道:“虚空大师!您也来龙泉寺修行?”
那白须老尚略一施礼道:“游方至此,小住两日!”
“幸会、幸会!”张所道“刚才抱歉了!”。转身对白衬衣许处道“这位是外籍的高僧,虚空大师,不在咱公安的人口库里的。国安APP里有身份,快放行吧!”
那白衬衣许处点了点头,守门的警察便给虚空大师敬了个礼,做了人工登记,再抬手示意放行。
虚空回了个佛礼,向张所等众人又起手道了个谢,便扯僧袍,走出山门。那锡杖哗楞楞轻响,如同清脆的风铃。
张所突然想起了什么,示意大家等他一下,一个人追了出去。
张所追上了虚空大师,说要带他去见个人。虚空大师也就略微点头,跟着去了。
寺外的一角避风处,是四个军人守着的一辆军牌红旗轿车。车门紧闭,摇上了茶色的玻璃,里面还拉上了窗帘。
张所敲了敲车窗,近声道:“书记,书记!”
喊了几声,里面才传来一声低哑的回应“嗯。”
“给您带个人!”张所说罢向虚空大师挥了挥手。
哗楞楞,随着锡杖的銮铃佩响,那虚空大师便飘然而至。
“咦!”是一声嘶哑的惊奇声,从红旗里传了出来,道“你是弘一法师的传人?”
“正是”那白须老和尚在车外行了个佛礼道:“在下虚空。”
“42年弘一法师在泉州仙逝,将衣钵传于家师文登大师,文登大师远赴台湾,后将衣钵又传于了小僧”
车里沉默。
车外也沉默。
过了许久,那车窗玻璃始终没有摇下来。
车里车外的二人隔着茶色玻璃,忽而齐声大笑,齐声道:“也罢!” “也罢!” “不可见面!就此别过!”
那虚空大师微微一起手,竟转身悄然离去。
张所却被搞的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愣磕磕看着大师远去的背影。
世界变得安静,莎莎的,只听见那沙尘划过车身的声响,配着锡杖远去的銮铃。
张所纳闷了半响,道:“书记,那和尚您认识?”
“印光大师、弘一法师、文登大师、虚空。。。”车里那人低声嘶哑着念叨着。
张所不知所以,问道:“您认识?”
车里的人突然发起怒来,嘶哑着吼道“张大所长!”
“到!”
“我说过,你记住了!所里的规矩是,不准向我瞎发问,不准向我打听任何事情!”车里嘶哑的吼道。
“是!”张所姗姗地回答道。又低声嘀咕了句“以前也没说过呀!”
不想到被听到了,那车里低声吼道:“我现在说了!这就是所里的规矩!”
“是!”
“你去吧!把事情处理好了!”
“是!”张所回答着,赶紧转身退回到了寺里。
沙尘似乎小了一点,寺里的人也清的差不多了,几个警察在一间一间的查房。
白衬衣、四个绿军装都还站在厢房外等着。见了张所慌忙迎进去,让在会议桌的中间坐下,又上了茶。四位绿军装坐在张所的两侧,穿白衬衫的许处则坐在对面的汇报位上。
几句寒暄后,便切入正题。许处现场接了几个电话,汇报道:“人都清理完了,下一步怎么办?”
“你先谈谈现状情况吧,再做安排。”张所道。
“好”许处答道,呷了口杯子里的水说:“龙泉寺是区里的重点文化建设单位,人流大,影响力大。市、区两级领导对此地的安全和综治情况一直高度重视。近年来大力进行以化风险、保安全、提服务为主旨的智慧园区建设。累计召开智慧龙泉寺项目专题会7次,专家论证会3次,形成了项目总体设计,可行性研究,并在区里申报为优秀设计方案。。。”
“许处、许处!”张所忙打断道:“自己人就别讲这些了,说主要的。”
许处便放下了稿子,道:“昨天晚上,寺里有人向分局报告后园的门被撬了,监控啥的也被毁了。我本想今天再过来看看,处理一下。就让寺里自己加强安防。没成想,早上六点寺里就说后园的古井还塌方了,陷出了个大坑。寺里的主持让人拍了陷坑的照片,报了警。
我们接警的同志,觉得这事可能和宗教事务相关,就在排案的时候,在系统上也和宗教、安全等相关部门做了下通报,没想到搞出这么大阵仗呀。”
许处接着说道:“就是一个普通的突发公共安全事件,还是在这个沙尘天,怎么上面让出这么大的警力。”“连老领导您都给搬过来了,咋回事呀?我实在想不清楚呀!”
张所摆了摆手道:“这事可不简单,三言五语和你也解释不清楚,就别多问了。让他们寺里管事的人来沟通下吧。”
“好”,白衬衣答应着,就招呼人安排,不一刻,会议室已经来了满满一屋子人,有僧有俗。
中间的胖和尚便是这寺里的方丈,边上的有寺保卫科的,寺信息科的,寺人防办的,相关人员都在。
方丈简单寒暄几句,介绍了下寺里的基本情况。
原来,这龙泉寺除了开放的前院,东西跨院外,还有一个后院,坐落在一个山梁里,非常的僻静。
后院的大殿前有一口古井,名为龙泉,也就这寺庙名称的来源。据说龙泉始挖掘于北魏年间,天至汗,依然有水;雨至大,而不溢,甚为神奇。且这泉水异常清凉甘洌,千年来一直是寺众主要的水源。然而在清嘉庆6年,这口井突然被当时的方丈封了,还在上面压了一块巨石。这后院也就此荒废了,全寺僧众便都移到前院,这便是现在的龙泉寺。
接着寺保卫科的负责人,穿着一身特勤制服,便打开幻灯片,具体汇报:“我们从安保角度出发,对全寺的安全工作一直没有放松”。“看,这是一周前的监控和照片,这是原来那口井,上面的这块石头就是传说的封石。“
张所仔细看了看照片,那巨石有十米多长,估计得有几百吨吧,也不知那时候怎么搬上去的。后院中荒草丛生,人迹罕至,压井的巨石上也爬满了藤条灌木,显然是年头非常久远了。
“昨天的视频呢?”
“昨天的在这里”,科长向后翻了两页PPT,上面整整齐齐排了8段监控,是后园的摄像头从各个角度拍摄的后院情况,截出了最后5分钟的8段视频。结束时间定格在昨晚7点28分36秒,8个监控突然齐刷刷的黑屏了。
科长道:“黑屏后,我们派人一个一个查了摄像,设备都是好好的,电、网都通着,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不出影,我们这才向区公安做了通报。”
“分局让我加强安保,我就安排人把后院的破门横过来挡上,拉了根警戒线。早上5点半,天刚亮,我说来看看吧,就看到警戒线和破门都被扯开了,里面还有个深坑。”
那保卫科长配合着把PPT翻到现状照片那一页:院子的正中,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还散发着悠悠黑烟。
“有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
张所转过头看了看白衬衫,道:“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许处仍不明白,纵使出现塌方,但只要没死人,就不算个太大的事,怎么上级让派遣这么多人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类所的所长,也是他原来的老领导居然对这事这么关心,还亲自过来参与调查。
但看到了张所在问,也忙道:“我也刚来,深入的情况不太了解。人都在这里,您需要了解的就直接问吧!”
张所笑道:“我也只是了解了解,还是你们的案子。”
张所接着问那方丈道“度能方丈,您那边有什么补充的吗?”
度能悠悠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三十年前的老方丈在圆寂前给我模糊念叨了句,让我守好后面的院子和枯井,不要让人动。这三十年我照做了,没想到今天还是出事了。”
张所沉吟了下,掏出那块乌紫色的怀表,看了看时间道:“那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好!”许处道。
众人便起身一起前往。
风沙又小了些,有些尘沙便堆积在了路边与角落,一层层,一片片的黄末末,如同片片的细软的绒毯。走在上面,脚踏之下,莎莎,莎莎。
路本就不远,寺里也没有了其他人,众人不时就到。
后院又重新拉起了警戒线,几十个警察守在四周。
张所再往前走,空中便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腐臭,如同堆积许久的垃圾般。
进了后院,一个天坑便闪在眼前,坑口足足有二十米来宽,原本的大殿坍塌了一角,殿基和两根撑殿的大柱子已经整个滑落到了坑里。
一个警察给大家带来防护口罩,大家带上了这才稍稍隔住了那腐臭。
张所又向前走了两步,后面那四个借调的绿军装武警怕他掉下去,拉住了他的一只手。
张所探着身子向下看了看,能看到四五十米深的地方,再往下就悠悠暗暗,看不清楚了。只是四周的岩石,沙土还在哗啦啦的向下滑去。如同一只吞吃不尽的黑色大嘴。
张所回到坑外,问道:“探了吗?”
“在探着。” 许处回答道。
这边说着,两架无人机已经准备好了。先飞了一架,从坑口缓缓悬停,下降。
众人便盯着屏幕看那无人机传来的图像。
无人机红外的摄像头还算清晰,坑很深,看到的坑壁也是几近垂直,都是山石,很多地方的切口已经不是很新,像是这个天坑已经存在许久了。
无人机继续下降,在到100多米的时候,那图像突然晃的厉害,然后,就没了。无人机应该是掉下去了。
众人反复掉看了最后的几帧图像,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在镜头摇晃到洞底的时候,隐约能看到微微的白色反光。
接着又下了一架无人机,还是降到100多米的时候就没了,只不过,这次坑里传出闷闷的声响,就像猛兽的低吼,听得大家不觉浑身一紧。
又有警官带来了新装备,是防爆车和脚架。这几年,我们科技兴警大有成效,各种新装备不断列装,这防爆车就是其中之一。简单说就是履带轮车上装了摄像头和机械臂,有人工智能的自主行进和避障能力,外面还做了防爆处理。
脚架上挂着升降索,索下系着防爆车,沿着洞壁就这样不紧不慢往下爬。过了100米,那防爆车传来的图像也抖动了一阵,看那升降索也在剧烈的晃动。接着前行,又降了几十米,那防爆车的图像也突然没了!
而看那升降索,就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扯一样,快速的向下放索。
然后,卡的一下,升降索自己锁死了。
那钢索顷刻间便被拉的挺直,最后啪的一声崩断了!
怎么办?
用原始的方法,放活物下去。
一只警犬背着无线摄像头,系着绳子,来到坑口。
带警犬的小警官,含着泪喂了最后一根火腿给他,又不住地摸了摸警犬的头,把它带到坑边。
那狗仰天长啸,如同狼族的祖先附体样,舔了舔警官的手,纵身跃下。
当拴狗的绳猛地一紧,接着又变得轻飘飘,软绵绵。再一刻,那警犬的皮骨,带着脓血便被甩了上来。
白衬衣,连忙指挥大家后退,闪开坑口。
哐哐哐,几声巨像,又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从坑里扔了出来,是先前那两架无人机和防爆机器人,都被拧成了麻花。
后面还有那大殿滑落下去的柱子和地基,也被一一扔了上来。
接着,一声尖锐的嘶鸣,从坑底传了上来,如同地狱里魔鬼的叫声般,让大家都紧紧捂住了耳朵,又向后退了又退。而张所、许处、方丈等领导更被掩护着退出了院子,到了百米外的一处山梁后。
那天坑内的啸声一阵一阵,却不停歇,而且越来越大,像是被激怒的狮子般。能看到,洞口的砂石也在加速的向下滑去,显然,是有什么怪物在往上爬!
现在,后院里面,也就剩下5个警官了,躲在角落,偷偷的窥探着坑口。其他的人都退在外面,盯着前面传来的视频看。配着“咔”、“咔”、“咔”的声响,大地在微微颤动,像是巨人踏地的声响,异常沉闷。山石、沙土在随着那振动向下滑落。
声音由远及近,伴着天坑里不时传出的嘶叫,如同恶魔要从地狱爬上人间。
天色已逐步褪去了昏黄,盛夏的的姣阳透过云隙投下道道光芒,瞬间,燥热又再次降临。而在龙泉寺的人们,心里却冷如冰霜,因为他们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触手已经搭上了坑口,紧接着又是一个。
然后一个黑黢黢的怪物腾的一跃,转了两个圈,翻身降落到坑口的空地上。
再仔细看时,才看清原来这怪物是一台机器!
一个有着四个触手,顶着一个圆脑袋的机器,有五米来高。关节转动已经不太灵光,嘎吱嘎吱如同年久失修的机床,外壳也已斑斑锈迹,还不时有黑褐色的油污滴落到地上。
你可以称它是机器人,但又不像。
那机器仿佛是干过重活的耕牛般,立在那里在歇歇力气,只有中间的引擎,能听到在嘎哒嘎哒,慢慢地转动,大圆脑袋也间或动了动。
就有个大胆的警官从隐蔽处探出了脑袋,对着那机器喊了几声话。
机器没有理他,依然在那里“休息”
那警察又拿出激光笔,在那机器的身前、身上晃了晃,没动。
那警察便大胆的向前走了两步。
穿白衬衣的许处在院外用对讲提醒道:“张淼、张淼,要小心、小心!”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完毕。”那警察说着,又往前凑了凑两小步。
忽然,那机器的脑袋扒拉一转,古拉古拉响了一下。警察张淼早已吓呆在原地。
一束红光闪过,机器的一只触手向前一伸,弹了一下。那警察便如同纸片一样在空中飞出,碰到院墙上化作一片脓血,瘫了下去。
所有人一片惊恐。院内仅留的四个警察马上本能地卧倒在地上。
好在那机器也就没有其他的动作,又恢复了呆立的形态,在那里悠悠缓着劲。院内的警察便战战兢兢地,悄悄顺着墙壁,溜到院外。
只有刚才那张淼,如挂历般贴敷在墙角,血肉洒溅了一地。
院内的机器不动,院外的人也是静静地远观、盯着监控,也是不动。时光如同凝固了一般。
许久,那机器又开始嘎吱嘎吱晃动脑袋,然后挪了挪四个触手。地上也流了一滩不知道是水还是油的印记。
看那机器趴在坑口,伸出一只触手。
那触手便如同能伸长的吊钩一样,不断向坑里下探,摸索。
又过了许久,那机器开始向上拉拽那只触手。
看到机器专注着,无暇旁顾,白衬衣许处也指挥着人马,将那警察的尸骸偷偷收了回来。只有是一滩破裂的皮囊,早就流干了血肉,如同马路上被车碾死的猫狗。
待那触手慢慢收上来后,才看到那机器下面抓着一口像棺材般大小的黑色箱子。
那机器把那棺材箱子平放在坑口,接着又是一段休息。
张所、白衬衣在院外把握着大局,大家也都这么静静地看着,看这机器究竟要做什么。
沉默,又是沉默。
那机器又晃晃脑袋,扑在那箱子上,用四个触手固定在箱子的四面,如同章鱼在护着她的卵。
“它在干什么?”许处压低了嗓子问。
“充电”张所道:“我猜的。”
“谁给谁充?”
“可能是用棺材给机器充电,也可能反着的,是机器在给棺材充电。”张所回答道。
又过了几分钟,慢慢的那机器瘫软下去,倒在箱子的一旁,就如同一堆废铜烂铁。
而那棺材箱子却晶莹般如同宝石,悠悠的发出蓝色的光。
透过摄像头,放大图像,能看到上面仿佛还泛着些图案和文字,只不过无人能认识。
缓缓的,那箱子的盖子向一侧缓缓划开,里面发出了紫色的耀眼光芒。
大家都屏住呼吸,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西山,沙尘,悠悠的腐烂气息,当午的日头红彤彤如同烧热的铜盘。当棺材盖完全打开,从里面缓缓坐起一个人来!
但见他上身赤裸,枯黄色的皮肤包裹着瘦削的身体,一根根肋骨爆凸可见。脸也是又瘦又老,布满了皱纹。
那人将枯枝般的上肢向上举起,伸了个懒腰。他左臂像是有个金属的护腕,右手则拿着个擀面杖大小的东西,也是黑乎乎的,如同出图的文物。
这瘦老头波拉波拉着小脑袋,用一对三角眼向四处瞟拉瞟拉,喃喃道:“仲玩呢套?”
“仲玩呢套?”许处重复了一遍,不解的看了看张所。
张所悠悠道:“他说,“还玩着一套”,是广东话。”
“中国官话在汉唐以前的口音应该就是接近广东话的,后来中原人南迁岭南,北方由胡化的口音融入,才成了现今这个语言分布。”张所又补充道。
许处忙在对讲里低低的声音问道:“谁懂粤语?谁懂粤语?”
“我懂!”有人回答。
“到我这里来!”
一位肤色黝黑,略胖的警察便偷偷摸到了白衬衣身边。
而那边,瘦老头扬起那带着金属护腕的左胳膊,打了个响指,四周的摄像、电子设备便砰的一下全不亮了。甚至许处手里的对讲机、手机也都瞬间黑了屏幕!
许处啪啪啪拍了对讲机半天,也无法工作,转头对张所道:“这还带无线电干扰的,真牛逼!”
张所也是见多识广,怪事他经历得多了,但眼前这一幕,还是第一次。
只见那瘦老头确是极为得意,他好像看出了大家的恐惧,远远的在欣赏那种慌张而又惶恐的状态。
瘦老头翻身从棺材里爬出来,又坐在棺材帮上,赤着脚,翘着二郎腿,细长的脚趾如同动物的爪子。
他透过院门,向外指了指道:“雷过后。”
白衬衫问了问那个胖警察“啥意思?”
“你过来!”
“那你过去吧!”
“是!”胖警察向白衬衫敬了个敬礼后,二话没说,转身来到那老者身前,远远的站着,道:“雷后啊!”
那瘦老头呵呵笑道“你们刚才说的是北方胡话,我也会说。”
这哈哈哈哈的笑声不大,但周围也有不少人听到,感觉就如同邻家的老大爷般人畜无害,不免稍稍放松了下紧张的心绪。
那瘦老头就向着胖警察问道“现在什么时候”
“中午12点15分。”
“我说今天。”
“7月8号。”
我的天,那瘦老头用楔长的左手捂了下脸道:“我说是哪一年。”
“公元2021年。”
“欧”那瘦老头低头思索,掐指算了算,自语道:“天天睡,睡了这么久,看来又要开工了。”
那胖警察看瘦老头在自语,便插嘴问道:“你是谁?”
瘦老头头也没抬,眼神瞟都没瞟,道:“神前在思考,还没你说话的份!”
说罢,右手微微一抬。他那手中的黑杵便亮出强光,顷刻间张长为一柄五米的光剑来,一剑便把那胖警察的右臂销掉。
接着,他右手再微微抖动,那光剑便横着砍过来,眼见那胖警察就要被削成两截。
“砰、砰”,两声枪响。
穿白衬衣的许处开枪了!
那光剑在半空中收了,胖警察瘫倒在地上,右臂已断,切开的伤口如喷泉般咕咕冒着鲜血。
砂尘中,瘦老头左手攥拳握在面前,悠悠的道:“谁干的!”
张所想要拉住许处,却早已拉不住。他下意识的按了按中山装下的腰带,露出了银亮皮带头。是一个精细的浮雕龙头。
白衬衣许处把警帽一摔,口罩一摘,端着手枪从山梁后跳出来,奔到前面道:“我他妈开的枪!”
“你是什么东西!敢出头!”那瘦老头乜着眼看着白衬衣,展开左手,啪啪两声,两颗子弹已被攥成了铅块,掉在地上:“这玩意,伤不了我!”
那许处此时军人的罡气已经上头,无所畏惧,风吹得他发乱如麻,他在风中吼道:“有事找我,别欺负我的兵!”
许处回头吼了声:“都被吓尿了吗?上来个人抬胖子走!”
几个警察便冲上去,抬了受伤的胖警察走,还拉了拉白衬衣,让他也跟着撤。
白衬衣一把推走上来的警员,对着瘦老头道:“这是我的辖区,有问题找我,想闹事也找我!”
那瘦老头看着鼓了下掌道:“有骨气!可惜没资格!”突然,他用长长的鼻子向前探了探,像狗在闻味一样,四处找寻。
一阵沉默,谁都不敢作声。
瘦老头缓缓的闭上眼,沉吟了下又睁开,瞅着山门前的方向道:“也有资格的,在那边,是先知!”
又是一阵沉吟,那瘦老头回过头来,乐呵呵的对白衬衫道:“不过,凡是对我不敬的人都得死!这是神前的原则。”
瘦老头说着,那5米长的光剑又已经祭起。
“突突突”巨响过后,硝烟逐步散开。
倒在地上的,不是穿着白衬衣的许处,而是那自称为神前的瘦老头者。他蜷缩在地上,左脸、右肋各被打出一道深深的弹痕,正流出咕咕的褐血。
离瘦老头五十米远的地方,一位穿着绿军装帅气的小伙子正端着冲锋枪,蹲踞在那里。
此刻,他缓缓起身,抖落了身上的尘土,拎着手中的S7微冲,对着那瘦老头道:“出速260米的手枪子弹打不透你,我不信出速800米的微冲也打不透!”
是谁?正是刚才跟着张所的那个贺天!
有人已经把许处抢了回去,而贺天则端着枪,瞄着前行。再往后面,另三位绿军装已经长枪短炮,各种重武器都对准了那老头。
贺天道:“我问你一句,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那瘦老头趴在地上,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喘着气道:“我是神前,叫沈宫保。
那瘦老头又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仿佛已失去了先前的威风,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见他双手持平,把黑杵祭在中间,像是要投降似的。而那黑杵左右却生出两柱光,又向周遭一延伸,成了一个光球,把瘦老头护在了中间。
瘦老头突然哈哈大笑道:“自不量力!你们再试试?”
贺天不信邪,扣动微冲的扳机,一梭子子弹打过去,碰到了那光球,便如同打到了钢板上,啪啪啪的掉落下来。
那三位武警见状,接着也扣动扳机,大狙、火箭筒齐刷刷都开了火。
然而硝烟过后,那些子弹便也如雨打屋檐般,最终还是滴滴答答地滑落在那光球之外。
只剩下在那硝烟之外,瘦老头在那里得意的狂笑!“人还是人,能力不行,智商和反应也不行。”
而贺天似乎却看出了端倪,他放下枪,拿出一个黑黢黢的金属拳套,带在右手上,挺着绿色的紧身背心和军裤,露出健硕肌肉和俊朗的面庞,如同大理石的雕塑般那样美丽。
张所大喊一声:“贺天小心,不要莽撞。”
贺天则回头鬼魅的一笑,向前走向那光球。
那瘦老头也是一愣,收起了笑容,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
面对面,贺天来到了那老头的近前,双方只隔着那薄如蝉翼的金色光球,呼出的气息都清晰可见。
一边是苍老瘦削,满脸的惶恐;另一边,则是青春无限的帅哥,自信而又邪魅的笑容。
贺天举起带着金属拳套的右手,对那老者挑了挑眉梢。
那老头双手正持着那黑杵生成光球,自是无法抵御。这个“银手拳”他是认得的,他这道意味着什么。
随着贺天的右拳落下,杜昂的一声,“银手拳”已经击打在那金色的光球之上,瞬间将其击成碎片。
那瘦老头还是捧着那黑杵,如木雕般呆立在那里。贺天眉头一扬,用左拳一拳接一拳打过去道:“让你牛逼!让你牛逼!”
那瘦老头被打的左右摇摆,极为狼狈,而又仿佛忘记了闪躲和防备。
远处的天外,隆隆作响,四架武装直升机也挂蛋前来支援,那是北部军区的快速反应力量。
贺天想起园内那惨死的警官,想起那被老者切断右臂的哀嚎,不禁血往上涌。他高高举起那带着银手拳的右拳,便向老者砸去。他知道这一拳下去意味着什么,但他更觉得,有些自认牛逼的怪物就不该出现在这星球上。
而那老头似乎却正在等着贺天的这一击,原本已经形容镐枯、仿佛行将就木的他,却忽然圆睁二目,如同灵动的猛兽。那瘦老头将左臂举起,小臂上的乾坤护腕正迎着那银手拳。
杜昂的一声,当银手拳撞击到了乾坤护腕,电光火石,只在半空中一声巨响,尘烟四散。贺天早被一震,震出了十米开外,重重摔在了地上。
惊觉间,所有人都被这一巨响所震慑。
一瞬间,那瘦老头早就向后一跃,跳入那天坑中,逃了。
待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
许处指挥大家展开侦查、保护现场、搜寻证据。张所也积极参与其中。
而这时,张所的手机响了下,是李书记的信息,就几个字:“结束了?马上过来找我!”
张所知道这位新领导的脾气,放下手机,第一时间便跑去找李书记汇报了。
寺门外,还是那个停车场,还是四位战士守着的红旗轿车。张所正站在外面。
“进来吧!”随着书记嘶哑的嗓音,红旗车的后门开了。
张所坐进去,和那书记并排坐后面。浑身的不自在。
“走,回所!”随着书记的指示,车向山下开去。
张所偷偷看了眼身边的领导,整个头和脖子都裹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外面带着黑边眼镜和鸭舌帽,如同转世的木乃伊。
书记穿的倒是非常正式,西装西裤,打着领带,皮鞋一尘不染,擦的锃亮。只是,只是这搭配起来,确实非常的不搭调。
李书记拿了支雪茄,吃力的点燃了,在前面橙黄的,如同古鼎般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灰,什么情况都没问,就这么吧嗒吧嗒抽起来。
车缓缓向山下开行,张所见书记这么直杠杠坐着漠无表情地抽着雪茄,侧过身道:“领导,给您汇报下刚才的情况:牺牲了一名公安。。。”
“不要讲了,我清楚。”书记沙哑的说,又低声道:“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张所听了惊得睁大了眼睛,今天的经历早已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虽然表面上故作镇定,内心已是慌乱如麻。
这一句“意料之中”,让他深深感到,这个领导已经不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而是太过不可思议。
书记也没理他,继续安排到:“马上给市局挂电话,让让他们给许处布置:所有现场的东西,有用没用的,哪怕是颗针,他们公安备案后都送到十九所去。
“是”
“第二,今天的事情,所有的对话、记录,包括表情和动作,详详细细,要形成卷宗给过,明天早上就要!”
“是”
“第三,所有影音等电子记录,全部存到他们公安专网上,其他地方不要放”
“是”
“第四,所有看到现场人,包括公职人员、社会人员和游客、和尚,手机等电子产品都要查一遍,删去所有记录。跟三大运营商也沟通的好,内容备份到内网后,网端的记录也同步删!”
“是”
“五,找宣传口的,做好媒体报道的统一化口径。”
“是”
“你去联系北京市局,统一安排吧。”
“是。”
张所一一去布置安排,书记便在闭目养神。
安排完了,张所看了看李书记,犹豫了半天,吞吐道:“刚才那个自称神前的,提到了先知。。。”
书记瞪了他一眼道:“你忘了我今天早上说的规矩?”
张所就闭嘴了。
车行已远,书记又想到了件事,也没扭头,道:“还有,所里招聘的事情要抓紧。”
张所道:“一直在抓紧,就是你的要求太高,太特殊,还没找到。”
沉了沉,张所又道:“不过,昨天我在地铁上,撞到一个孩子,眼睛反应奇快。我开了几下我怀表的崩簧,他居然能读出里面的字来。”
书记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张所又呵斥道:“你那怀表也是宝物,不要老拿出来玩!。”
“是”,张所说着道:“我下次一定注意。只是昨天那人手相上没有达到您的要求,我要不要把他叫来让您来看看?”
李书记想了想道“不必了,他要是我们要找的人,就一定会自己过来。他若不是,找也没用”
张所一头雾水,搞不清领导的脾气,一方面着急,另一方面却总搞这些玄虚。不过也只能顺着,道:“对,一切听您的。”
李书记斜着眼,看出他的疑惑。悠悠道:“很多事情就是顺其自然,你努力了就是自然。至于结果,你预料不到,我也预料不到。”
李书记自己点了点头,刚才那话像是对张所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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